“准备出征!用我们的刀箭带来的惩罚,警告一切为非作歹者……”
营地里不时有蒙古老卒扬刀呼喊上两句,这是成吉思汗说过的话。
木八剌沙掀开帐帘,向外面看了两眼,很快又放下,有些惊慌地踱了几步。
“慌什么?”
兀鲁忽乃掀帘起来,招了招手,让儿子在一旁坐下,道:“你已经夺回了汗位,平日要显得沉稳一些。”
“额吉,我觉得李瑕比阿鲁忽还要可怕。”木八剌沙低声道,“他是个汉人啊,怎么能这么像强盗。”
“他不是强盗。”兀鲁忽乃道:“他只是很了解牧民,或者说,他很了解人心。”
木八剌沙想问些什么,看了看他母亲之后又低下头,没说。
“想说什么就说。”
“儿子害怕说了之后,额吉会不高兴。”
兀鲁忽乃笑叹一声,道:“你啊,与你父亲一样善良、温柔。”
她面对儿子,与面对女儿时神情确实是不同。
“母亲把大帐让给李瑕,还每日过去,常常待到深夜……”
木八剌沙说到一半,终究还是停了下来。
兀鲁忽乃没有生气,摇了摇头,道:“你想多了,你妹妹也在。”
“就是因为妹妹在,李瑕才是比阿鲁忽更可恶的强盗!”
“我已经告诉你了,你想多了。”
“额吉……”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是汉人,讲礼仪、讲天理人伦,与草原的习俗不一样。”
木八剌沙似信又似不信,想着想着,也不知想到什么,竟是哭了出来。
“哭什么?”
“儿子哭额吉为了这个汗国,太苦了……太苦了啊……”
兀鲁忽乃捧起奶酒径自喝了一碗,像是想把自己灌醉,但酒量太好,却还是很清醒。
一碗之后,又灌了一碗。
她斜倚在毯子上,喃喃道:“我不苦,我活下来了,还夺回了汗国……”
“额吉……”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为了这汗位,我十五年前能和一个男人睡,两年前能和一个男人睡,现在为什么不能再和这个男人睡?确实没什么不能的,但没有就是没有。”
“是儿子误会额吉了,可是额吉也知道,朵思蛮和李瑕……”
“有什么关系。”兀鲁忽乃澹澹道,“霸占妻女,这不就是蒙古的习俗吗?”
木八剌沙一愣,再次看向帐外。
帐帘被吹动,九斿白纛上的马鬃飘扬。
这场景让木八剌沙有些恍忽,感到了宿命轮回般的无奈。
“长生天气力里,愿保佑大蒙古察合台汗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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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两万两千盟兵离开了台特玛湖营地,北上逼近罗布泊。
同时,宋禾亦领着五千兵马出玉门关,西进逼近罗布泊。
这几乎是李瑕亲自到西域所能争取到所有兵力……不是所有,而是他经过挑选而得到的兵力。
若只看纸面数字,合丹从九原带来的兵马,再加上从别失八里沿途征集的、从高昌王手中接手的、吸纳的药木忽儿的败兵等等,有将近七万众。
但当探马回报李瑕、兀鲁忽乃盟兵有将近三万人,合丹犹觉不够。
他想到李瑕五百骑斩阿里不哥一事;
他还想到自己是输不起的,毕竟忽必烈命令他平定叛乱之后,还要长驱河西走廊,解兴庆府之围;
再想到从兀良合台之死开始,李瑕过往的大大小小的战例……
终于,合丹决定暂时放下蒙古勇士的尊严,以稳妥为主。
他忘了野狐岭之战蒙军以十万破五十万金兵、忘了三峰山之战蒙军以三万破十五万金兵的辉煌。
就像金兵当时已忘了出河店之战、达鲁古城之战、护步达冈之战……忘了女真满万不可敌的辉煌。
战云未至,合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快马命耶律铸速调漠北诸王的十余万大军合力围歼李瑕,并趁势攻下陇西甚至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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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力麻里。
耶律铸这段时日为了残破的尹犁河流域伤透了脑筋。
阿里不哥、阿鲁忽这两个蠢材只会无休止地征集兵力、财力,当然会无以为继,最后成了惶惶丧家之犬,走向败亡。
故而,一场大战未起,耶律铸便敢断言阿里不哥必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