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合马原本是察必皇后的陪嫁奴隶,因此得到忽必烈的信任。
此时他虽是点着头,仿佛非常赞同刘整的方略,但之后开口却是道:“刘元帅说的有道理,可是,大汗最担心的,还是北方的叛臣,阿里不哥。”
他会一些汉语,但腔调怪怪的。
刘整听得很难受,但还是耐心继续听着。
“所以,需要刘元帅来练一只水师,这样,就有可能在隆冬来临前,攻下关中。”
“我明白。”刘整点了点头。
阿合马又问道:“你认为,真的需要先平定了李璮的叛乱,再等到隆冬黄河结冰吗?”
“末将只是认为那是最好的情况。”刘整道:“但哪怕仅以现在的兵力、船只,强渡黄河,亦有攻下关中的可能。但需要阿术元帅,以及杨大渊配合。”
阿合马揪着胡子,看着刘整,眼睛发亮。
他更擅长的是理财,在军事上还是愿意重用刘整的才华。
而阿合马手里还有一封来自南阳的战报,并不争着掏出来,只是笑道:“那请刘元帅来说一说,我们要如何击败那个狡猾的李瑕。”
刘整抬手引了引,道:“船上有地图,请……”
……
“如今,杨大渊在孟门津造浮桥,随时可渡兵力进入绥德一带,之后可南下攻打延安府。延州素有‘三秦锁钥,五路襟喉’之称,李瑕布置在此的兵力并不多,我们一旦攻下,可对长安形成威胁。
阿术元帅既已接手了凉州兵马,与打穿宋国的精锐骑兵整编完毕,可谓雄师。精兵突骑,来去如风,无人可挡。这支骑兵甚至不必攻城掠寨,只须杀入陇西,再突入关中,不停劫掠,则可使李瑕疲于应付。
而我等可派兵马从龙门渡过黄河,再由水师配合,可先取韩城,再下郃阳。之后,一路北上配合杨大渊,前后夹击,攻下延安府,此时整个关中已是乱成一团。驻守在黄河沿线的宋军必须回防,防延安府,防阿术元帅的骑兵。
长安、渭南、蓝田、商州、武关等地驻兵加起来,宋军大概还有一万兵力,可以让南阳诸城攻武关,牵制关中这些兵力。
如此,我们另一路兵马可配合水师沿黄河而下,先取华阴,再与河南兵马左右夹攻,再取潼关。看,关中门户大开,可唾手可得矣。”
刘整话到这里,拍了拍地图,举手投足都显得笃定。
阿合马满意地点了点头,之后却是拿出几封情报来,问道:“如果,关中主力已经不在了,更加‘唾手可得’?”
刘整接过情报看了一会,却是渐渐皱起眉。
他伸出手,先是拔掉了地图上一枚兵棋,那是潼关东面董文炳的一万兵马。
“少了这部分兵力啊。”
之后,他把方才已摆到凉州的一枚兵棋捻起,又喃喃道:“阿术元帅整合好兵力了吗?”
“差不多了。”阿合马摊开手臂,道:“你可以相信他,兀良哈·阿术,能征善战。”
刘整看了阿合马一会儿,见他并没拿出准确的情报,只有这一句话。
“好吧,等上半月一月,想必能有阿术元帅送来的消息。”
阿合马上前,伸出手,拿掉了地图上那摆在黄河岸边的两枚红色兵棋,道:“张珏,两万主力不在了。”
刘整避开他灼灼的目光,低头又看了一会史天泽递的情报,最后道:“张珏调了两万主力攻南阳……那关中还有各地驻军,而南阳已经无余力对武关形成危胁了。”
“可以,史帅就在南阳,他会从南阳攻打武关。”
阿合马说着,把被刘整拿开的那枚代表着董文炳的兵棋又摆回地图上,放到了南阳的位置。
“我们的兵力没有少,还多了史帅的一万人。”
刘整问道:“史帅不去山东平叛吗?”
“他的侄子,死在了李瑕手里,他可以先攻下武关,再去平叛,来得及。”
“来得及?”
“耽误不了几天。”
阿合马显得有些兴奋起来,道:“打下关中,刘元帅认为可以吗?”
刘整知道阿合马为什么这么急切。
为了钱。
这是一个非常善于理财的回回人,且很大方,比贾似道、吕文德之辈要大方得多,刘整近来也分润了不少好处。
“好,不急,探马很快回来,待我们确定一下张珏的主力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