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娳 “嗖!”
一支弩箭倏然离弦,向山崖对岸激射而去。
没有试射过,这么远的距离一般是不会准的。
刘黑马巍然不动,任那支弩箭钉在山崖前。
这是老将的经验,只看地势、距离,他便判断巨弩的第一箭射中的可能性极低,敢赌上一赌。
他再次大笑,道:“老夫像你这般年岁时,曾独自出行,遇金兵百人围蒙卒十三人,奋剑入围,手杀金兵数人,使十三人皆得脱困。区区一箭,岂伤得了老夫?!”
一时豪气冲天。
但刘黑马还是马上转身便走,不再给李瑕第二箭的机会。
“哈哈,今日所言,非瑜慢慢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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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仙到哪了?”
李瑕脚步飞快,在山坡上疾行,一边问道。
杨奔有些懊恼,跟上他的脚步,道:“东面山顶的斥候探到,孔将军已出三道堰。”
这两夹岩的两座山看起来近,但道路不同,要从这边山顶下去,再绕到对岸要走上大半日。
而在东面的平原上,孔仙正带着一支两千余人的宋军疾行,誓要围杀了刘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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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城。
“报!”
一名嘉定军的小将赶进残破的衙署大堂,道:“今日我等带队在南城修墙,见一蒙军哨马在林子探头,被我等俘虏了。”
蒲帷从大堂中走出来,道:“李知州、孔将军都不在,先押下去吧。”
“但蒙军今日似有所动作……”
嘉定军本就是蒲择之布置,随李瑕时间最短,李瑕一直也是通过蒲帷来发号施令。
因此,这小将本就是来请蒲帷去审的。
蒲帷正待转身,闻言想起了什么,于是道:“我来审吧,人押在何处?”
……
时值盛夏,午时,城中远比高山上酷热。
一路上,只见士卒们在烈日下搬运木石,辛苦难当。
蒲帷见了,也觉心中不忍落。
半晌之后,他走进城南一个营寨,只见一个蒙古汉军俘虏被缚在那,垂头丧气的。
“他身上怎没有伤?”
“嘿,这厮窝囊得很,与队伍走散了,马匹又中暑了,被我等围了也不反抗。”
“队伍?”蒲帷反问道。
“对,正是因此怕是蒙鞑有动作,这才急忙去寻将军们审审他。”
蒲帷点点头,道:“我知晓了,你们下去吧,我问他几句。”
“郎君不要我等守着吗?万一这厮伤了郎君……”
“不必了。”
不一会儿,其余兵士离开,蒲帷看着帐中那汉子,问道:“你们今日有何动作?”
那汉子抬起头,竟是一扫先前垂头丧气的模样,咧嘴一笑,眼神里满是得意。
“蒲小郎君不问问你爹如何了吗?”
一句话,蒲帷突然大怒,操起旁边的马鞭便重重抽在对方身上。
“不许提我父亲!不许!”
“嘶。”
那汉子挨了两鞭,皮开肉绽,吸了一口气,才道:“蒲小郎君,你盼着你爹死……是吗?”
蒲帷眼眶通红,不答,叱道:“说!你们今日有何动作?!”
“小人名叫何三春,关中扶风县人,阿爹是金军,手底下有三十多人……金亡那年,小人七岁,阿妹才一岁半。记得阿娘那时候病得厉害,阿爹在阿娘的床边哭了好久,最后抱着阿妹说,他要降了,这事,小人记得很清楚……蒲小郎君有家人吗?”
“闭嘴,回答我的问题!”
“好,好……别打我。”何三春苦笑着,道:“大帅算到了李瑕要杀他……五将军已率兵去接应了,将军派小人来见你。”
蒲帷一愣,已明白过来。
李瑕要埋伏刘黑马,只怕已被识破了。对方是故意支开李瑕、孔仙,为的是劝降自己?
这何三春,是故意出现在嘉定军的防线。
“你休想。”蒲帷大怒,一字一句道:“我杀了你。”
“蒲小郎君,真不想知道你爹如何吗?我家将军听闻,你母亲、长兄、长姐、姐夫、侄子,好多亲人都在大良城。”
蒲帷已转身去拿刀,手却抖得厉害。
“小人不怕死。”何三春又道,“但蒲小郎君这么做值吗?赵宋还能再信你吗?我家将军已传信给你爹,说要让你们再见一面……”
“我不要见他!”
蒲帷执刀便要去劈何三春。
但刀挥到一半,他终是没能完全劈下去。
“父亲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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