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琢 “他娘的,我觉得调令有问题。”
“不是,统领没见到兵符吗?”
“见了。”沙宝道:“调令、兵符都有,但李知州到底是哪的官,我没搞明白。”
说着,他颇为费力地从甲胄间掏出调令。
汪大头奇道:“咦,统领你不是不识字吗?”
“老子让二呆念了,但这几个字他也不认得。”
沙宝看着调令上那“权知筠连羁縻州事”,很是为难地皱起眉,道:“二呆只认得这个‘连’字,可这连州在哪,兄弟们都不知道。”
“我看李知州与江通判说话的样子,李知州的官比江通判大不少咧?”
“废话。知州当然比通判大。”
“那统领你还琢磨,调令有了、兵符有了。李知州封赏又快又多,听他的打胜仗不好嘛?”
沙宝道:“你懂个屁,以往任命大将都是要兼防御使的,这次我就没听到这几个字,都统也没个。”
汪大头笑道:“原来统领是想升官了。”
“滚。”
沙宝又骂了一句,踹开汪大头,独自沉思起来。
他这人是粗鄙不文的武夫不假,但作为高阶将领,对领兵的流程还是熟悉的。
一个不满二十岁的知县……或者说知州,突然统兵收复成都,怎么想都有问题。
就这样想了两日,兵马已出了眉山。
沙宝压不住心中的疑惑,终于打算找李瑕问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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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帷也打算找李瑕问个清楚。
因为,李瑕带走了嘉定府三龟、九顶城仅剩的千余兵力,且是以朱禩孙的名义。
如今蒲择之被架空的消息还未传开,嘉定守军本是蒲择之派遣,其中还有人认得蒲帷,不疑有假,老老实实听从了李瑕。
但蒲帷觉得,李瑕的调令很可能有假。
一开始只说“去嘉定府一趟”,如今怎么看,都是要去攻成都。
朱禩孙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胆子擅作主张?
但蒲帷转念一想,李瑕就有这胆子吗?擅自调兵,绝对是大罪……
这日还是在行军,蒲帷赶向李瑕的军中,正见沙宝也向这边大步而走。
“沙将军也要见李知县。”
“对啊,蒲郎君也是?”
……
那边李瑕还在策马而行,转头向这二人看了一眼,朗声道:“两位一起过来吧。”
沙宝性子更直爽些,大步上前,拱手道:“李知州,敢问……”
“我知你们要问何事。”李瑕径直道:“安心打仗,纽璘仅胜三千余残兵,我们收复成都再说。胜了,众将士皆有大功。若败了,一应罪责到不了你们头上。”
一句话,沙宝满腔的疑惑又都问不出来,站在那好生难受。
他是武将,在文官面前实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哈,那没事了……”
下一刻,只见前方有探马狂奔回来。
“报!见到蒙军哨马了!就在前面……蒙军已发现我们!”
那边蒲帷还未开口,李瑕已拨马上了道旁的山城,喝令道:“传令下去,船只马上停止前进,就地卸下辎重,安营扎寨!”
“是!”
“杨奔、宋禾,追杀蒙军哨马!”
“是!”
“刘金锁、俞田,守住北面道路,掩护大军安营;许魁、茅乙儿,带人占领制高点。沙宝,你带全体下寨……”
沙宝还在发愣,再一抬头,只见李瑕竟已安排好了各个将领。
他再也顾不得太多,急忙大步向麾下队伍跑去。
到了这个份上,还管甚调令,先抢下成都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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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已是成都府境内,远处的岷江上游,蒙古哨马正奔得飞快,尖利的鸣镝声四起。
很快,有狼烟从山头窜起。
……
成都城头上,纽璘还在思忖如何挽回些局面,再将败绩上报蒙哥。
没想到宋军竟这么快就反攻过来。
川东那样的形势,宋军不去救重庆,竟是杀到成都来了?
“快,速向大汗求援!”
“咴咴咴……”
马蹄立刻扬起灰烟,往北绕过龙泉山脉,转道东南,疾驰而去。
纽璘拔出弯刀,大喝道:“蒙古人绝不困守城中,随我击败宋军。”
一个个蒙卒跑过校场,牵马向城南汇合。
哪怕只有三千余残兵,纽璘依旧是不打算消极防御,而是决定趁宋军立足未稳,奇袭一次。
对他而言,成都不重要,灵活的战术才能拖垮宋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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