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抹按只痛叫一声,脸上登时起了一条血痕。
“这一鞭是替我阿布打的。”也速答儿道,“你挨了,这事就暂时揭过了,回头阿布再亲自罚你。”
也速答儿说着,丢开马鞭,从腰间解下酒囊丢过去,道:“这酒是我请你喝的,我年轻,打了你。但草原上的汉子,胸怀也要像草原一样广阔,你别怪我。”
“不怪你,我自己运气不好,中了宋人的埋伏,没说的。”石抹按只痛得嘶了两口气,拿酒痛饮了一口,又道:“但你看着,这仗我能找得回来。”
也速答儿揽着他的肩,道:“进帐说……你不是运气不好,是遇到的宋人太狡猾。打听过是谁指挥的吗?”
“谁?”
“李瑕。”
……
也速答儿今年只有二十岁,他长得像他父亲纽璘,年纪轻轻就满脸胡子,但他的眼神却很沉静。不仅智勇双全,还会说汉话、会写汉字。
进了帐之后,也速答儿一边听石抹按只说着,一边提笔在地图上画着。
“宋军下了金堂峡后,你派谁过江追击他们?”
石抹按只道:“派了都剌领着五百人去追。”
也速答儿道:“叫他过来。”
都剌上次带人攻云顶西城,被宋军火攻,大败;算上这次,已连接两次大败,进帐之后连忙向也速答儿请罪,也挨了一鞭子。
“你是在鹰嘴崖被击败的?”
“是。”都剌挠了挠脖子,应道:“当时损失了一百多人,我带兵逃了三十余里,休整好再追过去,宋军已不见了踪迹……”
也速答儿仔细听了,看了都剌一眼,见他浑身是伤,挥了挥手,道:“去台,把伤养好,偶尔输几仗没事。”
“谢将军。”都剌又挠了挠脖子,退了下去。
也速答儿向石抹按只又细细问了阎王坡上的战事,了解了简详的经过。
“不是很厉害的智谋,无非是先遣千余人到东岸,利用沱江甩脱你的哨探布置伏兵,再埋伏你一场。”也速答儿道,“如果是我在,李瑕骗不了我。”
石抹按只不服气,道:“回想起来简单,打的时候怎么能想到……”
“云顶城上有粮。”也速答儿道,“张威没能真的烧掉汉人的粮仓。”
“有粮?”
“嗯,没有粮食那些宋人不可能在野地里绕那么久。看来是李瑕已有准备,早已转移了粮食。”
石抹按只道:“我就是不知道这一点,才中了汉人的计。”
也速答儿道:“有三千汉军在云顶城下,在哪?”
“不知道。”石抹按只道:“已经不在阎王坡了,我派了哨骑去找,还没消息。”
“应该是李瑕亲自带的。”
“你怎么知道?”
也速答儿道:“云顶城守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这样打过。蒲择之特意派李瑕过来,可见这人是有能耐的,只能是他在和你兜圈子。”
石抹按只有些服气,问道:“那怎么做?”
也速答儿闭上眼,把他那双弯曲得变形的长腿架在马鞍上,枕着手思考起来。
“能去哪……要带三千人去支援蒲择之……但他不会直接去,沿途都是阿布的哨探,除非他能歼灭石抹按只……”
想到这里,有哨骑回来,进帐禀报道:“找到宋军了!在南面的五挂山……”
“好!”石抹按只转头向也速答儿问道:“怎么做?去咬死他们?”
“不。”也速答儿道:“五挂山离这里五十里远,宋军不可能过去。”
“为什么?”
“他们没有粮食,走不了那么远。”
石抹按只问道:“你刚才不是说他们有粮食吗?”
“云顶城上有粮,但李瑕这三千人没有粮。”也速答儿道:“他先派千余人下金堂峡,一人最多携带七日口粮。后面那千余人没携带任何辎重,要敢走那么远,等粮食吃完了,很快就要溃败。”
“可明明探到他们在五挂山。”
也速答儿想了想,忽站起身来,道:“他想偷袭我们。”
“什么?”
“今夜,李瑕必派人来偷营。”
石抹按只不信,道:“哨骑都派出去了,宋军根本就不在附近。”
“不,他们就在附近。”也速答儿道:“三千人就在云顶城上,还有三千人就在沱江东面。只等今夜两面夹击你。”
“沱江东面?”石抹按只转过头,向沱江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