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八章 嬴政(一)(2 / 2)

“嗯,记你一功,你先下去吧!”子楚站在廊下,看向赵怀,盯着赵怀半晌,一句话都没有说。

院中气氛沉闷,赵怀抬头想说些什么,却瞬间被两边站着的将士以及子楚那威严的眼神镇的说不出话来。

半晌后,子楚总算开口,热气在冰天雪地间形成一道白练:“赵怀,你是何人的子嗣啊?”

赵怀嘴巴嗫嚅着,一旁将士见状拔出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华……华陵君!”赵怀吓坏了,连忙说。

“华陵君,不认识,料想也不过一庸人。”

子楚摇摇头,他知道华陵这个地方,不过现在的华陵君是谁就不知道了。

这些封号向来是封给王室子弟,平原君平阳君,信陵君安陵君庐陵君皆是如此,一个国家这样的人有二三十个,有些人纯粹是混吃等死,入不了子楚的耳自然也正常。

“庸人的儿子,就更是庸人了!什么时候秦国的公子可以让赵国一无名小卒侮辱?”子楚虽面无表情,但不怒自威,语言掷地有声,转头回到堂中坐下。

“剥去他的铠甲,政儿,他就交给你处置。”

“是!”嬴政走上前去。

吴驹坐在下首手中捧着一碗热茶,静静看着这一幕。

他不关心赵怀的下场,只关心嬴政要怎么做。

身为老师,关心弟子的心理状态当然是非常有必要的。

如果这个弟子是嬴政,那就更有必要了!

尤其是——在吴驹看来,嬴政本身是个精神病预备役!

这是吴驹从前读《史记》就已有的评价。

在他看来,嬴政是个非常复杂的人,不过结合他的生平,就不难明白他为什么复杂,又为什么说他是精神病预备役。

一个从出生开始就在敌国受尽折辱,隐忍十年,这样的人有抑郁症或者狂躁症,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然而这还不够,纵观其一生,都被“隐忍”和“背叛”包围。

被父亲接回国后,没来得及享受公子的待遇,就随着父王暴毙被推上王位,接踵而至的是曾几何时相依为命的母亲的的背叛,勾结外臣,祸乱后宫,把持朝纲,直至几年后及冠之际才将吕不韦、嫪毐二党清除,母亲的背叛也导致了他一生没有立后。

再往后又有弟弟成蛟的背叛,相邦昌平君的背叛,昔年好友燕丹的背叛,荆轲、张良、高渐离的刺杀……

在这种条件下,嬴政没有像北齐高家那样变成一群乱L果奔的真精神病就不错了。

多疑但智慧,敏感但自负,刚愎自用但用人不疑。

这是吴驹从史书上窥见的嬴政形象。

不过他领到的这个小徒弟还没到后来的程度,毕竟后来秦始皇受的苦他这个公子政仅仅才是受了个开头。

所以让吴驹感兴趣的还是他如何对待赵怀这个曾经折辱过他的仇人。

这是对心性性格的考量。

另一方面,他又会选择在子楚面前表现出怎么样的自己呢?这又关乎他能揣度到几分王心,能将克制两个字做到几分。

只见嬴政走到了赵怀的面前:“赵怀,你可还识得我吗?”

赵怀背成弓状,竭力抬起头,仔细看了半天,离开邯郸已有数年的他并没能认得嬴政:“本将……”

“本将?”嬴政露出冷笑:“你岂不见已成阶下囚吗?败军之将,弃城而逃者,何能以本将自称?”

赵怀张了张口,他是宗室子弟,自小丰衣足食,哪里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然而刚才的攻城早已把他吓破了胆,被蒙恬一路擒来更是跌的七荤八素,哪里敢在嬴政面前摆谱。

嘴唇颤了颤,道:“小人不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人!”嬴政开怀大笑,蹲下来问他:“赵王十三年,我在邯郸市上遇一秦商,相谈甚欢,你纵马驰过,不仅将我二人撞翻,还抽了我三鞭,你可还记起了吗?”

赵怀目露茫然之色,随后突然回想起当日之事:“你!你是赵政?”

“好好好,没有忘记我就好。”嬴政笑容更甚。

吴驹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

在这时,嬴政的本心才算是终于暴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