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
孙隐面色紧闭双眸,但脸色多了一分阴沉。
孙隐也不是生而知之,在他小时候,与族中长辈操演军情,模拟作战之时。孙隐常常败的一塌糊涂。
每次他败北之时,长辈们就会告诫他:“打输了仗不可耻,可耻的是为将者直到被杀的那一刻都不知道自己输在了哪。
这句话孙隐一直记在心中。
现在他在反思这一仗败在了哪。
这一仗最大的问题,就在他对秦军的战斗力出现了重大失误。
他以为秦军会和韩魏大军一样,因为疫病而大大影响战斗力和士气,甚至因为地形等各方面原因,秦军的状况会比韩魏两国还糟糕。
从理论上来看,确实没什么大问题。
并且,从他得到的多数情报来说,也印证了这一点。
例如,此前一直以来猛攻三川郡的函谷关突然收敛兵力,闭关不出。
例如,秦国的各个地区都在向函谷关内运送药材,后来也证实了医者聚集一事。
但孙隐在函谷关前看到的秦军绝不是疫病严重下该有的。
总不可能说秦国人编造了这么多假象,用于误导他们,让他们以为函谷关出现了疫情,实则没有吧……
这个想法刚一出现就被孙隐否决了,因为根本不可能,那样耗费的人力物力太大了,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太小了,本末倒置,得不偿失。
所以孙隐现在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函谷关内一定出现过疫病。
那到底是什么让秦军的战斗力迅速恢复呢?
或者说,他忽略了什么因素?
兵家的人守在门前,一言不发,不敢打扰孙隐。
他们知道,孙隐虽然寡言少语,但在这种打了败仗的时候,他的心理并不像他表面上看上去这么冷静。
这时,一个兵家的人走了进来,正是曾经为孙隐驾车的那个车夫。
“少主,查出来了。”那人说。
“这么快?”孙隐睁开眼睛。
“打了胜仗,函谷关的封锁不像以前那么严密,而且许多前往函谷关驰援的医者现在也逐渐开始返程了,所以能打探到的东西很多。”那人说。
“说吧。”孙隐道。
那人抿了抿嘴唇,说道:“疫病开始的时候,医家魁首吴驹就在函谷关内,他迅速对疫病做出了措施,并且制出了可以治疗那种类似伤寒的病的药物,所以秦军的战斗力才会恢复的这么快。”
“……”
孙隐将衣角紧紧握住,仿佛指甲都要嵌入血肉中。
他知道这位继位不久的医家魁首,也知道医家魁首是在秦国完成的继位魁首大典,只不过为将者杀人,为医者救人,八竿子打不着,他从没想过二人之间会出现什么交集,更没想过吴驹会突然和这场战争扯上关系。
孙隐微微启唇,道:“嗯,知道了。”
这时,另一个兵家的人进了屋子,说道:“少主,韩王然和魏王圉已经抵达洛阳,正在王宫内与周王议事,周王召您入宫。”
“好。”孙隐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起身,表情再度变得淡然,紧握的拳头也逐渐松开。
为将者,调整心态很重要。
更何况,他看得很开。
从目前这个情况来看,他没有输给同为武将的秦国的蒙骜、王龁、蒙武、蒙恬甚至是吕不韦,而是输给了这位身为医者的医家魁首吴驹。
同为诸子百家之人,兵家少主输给医家魁首,不算丢人。
不过。
吴驹,他记住了。
今天这一败,他也记住了。
孙隐出了宅院,乘坐马车向着王宫驶去。
……
数天后,楚国,兰陵县。
韩非穿过林间,来到溪边,喊道:“师父!师父!”
只见溪流中的亭子里,荀子和自己的小师弟正在说些什么,见韩非前来,二人抬起了头。
“何事?”荀子问道。
“听到些关于吴驹的话,觉得您可能会感兴趣,徒儿特来与您分享。”韩非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