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庭一个没注意,孟占山忽然像豹子一般奋起。
众人吓了一大跳,一双双眼睛纷纷望了过来,张庭吓得小脸煞白,孟占山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是谁?谁让你到这儿来的?”眼见对方眼生,常校长一脸严肃的问道。
“嘿嘿,我是张庭的抗大同学,合江军区的孟占山。”
孟占山望向张庭,一脸的傲骄:“是张科长让我来的!说是上回打刁翎你们帮了大忙,我们的回报不够,得补上。“”
“我操——”
张庭气得鼻子都歪了,却又不便发作,只得咬碎钢牙往肚里吞。
孟占山毫不理会张庭的欲哭无泪,大大方方地举起水杯:
“我说各位领导,我以水代酒,敬各位一杯……
前些日子你们派出飞机给我们助战,太够意思了……
这甜不甜家乡水,亲不亲革命人,咱们什么关系?革命关系!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没有什么比这更亲了……来,来,来,干一杯!”
说着,这家伙一仰脖喝了个干净。
吴政委和众人面面相觑,常校长却在一怔之下哈哈大笑:
“哈哈哈,有口才!小子,倒是个自来熟,嘴真甜!
好吧,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喝一个!”说完,仰头喝了一大口。
眼见气氛有所缓和,张庭连忙捧了一把:
“校长,您不知道吧,这位就是攻打刁翎计划的始作俑者,我的超级损友加校友,冀西独立团的孟占山孟团长!”
“哦?……是嘛?……”
常校长顿时来了兴趣,站起身来上下打量起孟占山:
“嗯,这就对了……我就说嘛,老方那个老脑筋,哪能想到这么超前的计划?原来是另有其人!哈哈哈……幸会,幸会……孟占山同志!……”
“哦,原来是来了高人了。”
“唉呀,厉害呀,能想到利用空军,让咱们航校好好露了一把脸。”
“就是啊,孟团长,那一战在我们航校己经家喻户晓,蔡云翔同志还做了精彩的报告,那叫一个振奋人心!”
众人嘤嘤嗡嗡,好似开了锅一般,一个个都好奇地打量着孟占山。
孟占山站得笔直,抬手就是一圈军礼,“报告首长,盛名之下,其实难符,我不过就是突发奇想罢了。”
“哈哈,突发奇想,你倒是谦虚……”
常校长毫不吝啬地赞美道,“我说,要是没有一颗超凡的脑袋,绝计想不到如此奇谋妙计!……
孟占山同志,我很佩服你!你的计划简直是匪夷所思,很有创造力!”
“嘿嘿,多谢校长夸奖!说实话,要不是贵校大力支持,我的计划根本就是空中楼阁……
所以,我代表我们冀西独立团,代表参战的全体官兵,再次对各位首长以及航校的全体人员表示感谢!”
“哈哈,太客气了,孟团长!你们方司令已经感谢过了,他不但写来了感谢信,还派人送来了两头猪,这不,我们己经打了两天的牙祭了!”常校长微笑着说,脸上的表情愈发柔和。
“那怎么行?校长,帮了这么大的忙,就像张科长说的,那岂是二头猪能感谢的?……这不行,还得加码!”
“哦?”
常校长很是意外,扭头看了看张庭,张庭气得直哆嗦,却又无计可施,在常校长的注视下简直无地自容。
“所以,我又备了点小礼物,就在校门口,常校长,能不能让我的部下抬进来?”
“这个?……”常校长有点犹豫。
张庭却急了,气急败坏地道:“我说校长,不要白不要!我这就派人去通知门卫,我老张不能白当冤大头!”
常校长一愣,正在琢磨张庭的话,孟占山多精明,立刻开始转移话题:
“常校长,不瞒您说,我还有点事想请您帮忙……您看,您要是不收下,我都不好意思张口。”
“哦?”
常校长又把头扭了回来,仔细打量着这个状况百出的家伙,“好吧,说来听听……”
“是这样,我们在大甸子缴获了两辆日军坦克,可是没人会开。
我想,这飞机和坦克不是都是用操纵杆驾驶的吗?所以,我想问您借一位教官,教教我们开坦克。”
“哈哈,我的天呐?”
常校长一阵苦笑,苦涩地望向一旁的吴政委:
“我说,今天是怎么了?……嗯?…
前脚有人问为啥一定要用X和Y来代表两个未知数?后脚就有人来向我借教员,理由竟是,开飞机和开坦克都是用操纵杆。
唉……我都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吴政委笑呵呵地道:“孟团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开飞机和开坦克虽说都是用操纵杆,但二者原理不同,操纵面也不同,所以,不能一概而论。”
孟占山秒懂,略做思考后立即大点其头,“噢,我明白了,这就好比是懒婆娘睡热炕头,一手搂着儿子,一手搂着男人,完全是两码子事!”
众人顿时愣住了,一个个哭笑不得。
这家伙的比喻虽然有点粗俗,却又贴切无比,一时竟让人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张庭在椅子上心乱如麻,如坐针毡:
——娘的,这小子接下来还不知道要胡说八道些什么?
——唉,老子的一世英名,就要毁在这小子手上了,他要再说出些什么不三不四的话,老子都没脸见人。
可孟占山却突然画风一变:“常校长,刚才听你们议论,现在缺少油料,已经影响到了飞行?是也不是?”
“哦?是啊!……你什么意思?”常校长疑惑地打量着孟占山,奇怪地问。
“嘿嘿!”孟占山冲张庭使了个眼色,接着道:“是这……我带来了两桶汽油,就不知道你们用不用得上?”
“噢?在哪儿呢?快让我看看!”常校长紧盯着孟占山,声音急迫地问。
“我去弄来——”
张庭早己窜到门边,一溜烟夺门而出。不一会儿,就有几个人抬了一桶黑桶汽油进来,張庭指挥着几个人把油桶放下,孟占山道:“这就是其中之一。”
常校长一见,立刻两眼放光,凑上去抽动鼻子嗅了两下,立即陶醉地道:
“嗨呀,能用!能用!……这是纯正的汽油,处理一下就能用,就是效果差点。”
话音刚落,又有人抬来一桶,这一桶个头稍小,桶体却呈银灰色。常校长一见,立刻脸色大变,凑上去嗅了又嗅,看了又看。
足足有三四秒钟,他才抬起头来:“我的天吶!这是打那儿弄来的?这可是纯正的航空汽油,简直是太罕见了……”
孟占山淡淡地一笑:“啊,能用就成。”
常校长的惊喜之情溢于言表,忙道:“能用,能用,太能用了!……我说,这两桶汽油足够我们训练十几天的了,太好了,这可比两头猪珍贵多了!……谢谢你,孟团长,太感谢了!”
“我说,要是有一百桶呢?”
孟占山忽然闲闲地冒出一句。
“什么?——”
常校长一怔,瞬间就被石化了。他的嘴巴张得老大,耳边像是掠过了一道惊雷,两只眼晴瞪得比拳头还大,“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嘿嘿……一百桶……”
听了孟占山的话,众人无不惊骇,一个个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
目瞪口呆之余,他们一个个紧盯着孟占山,脸上的神情己经发生了天翻地覆般的变化。
要知道,航校目前的燃油己经十分匮乏,飞机尚可以用“拆东墙补西墙”的办法临时拼凑起几架,可燃油却是用一点少一点,眼看就要枯竭了。
眼下,航校已经被逼到不得不研究改造发动机,想利用酒精来替代航油。可是,这个想法能不能实现尚且不说,就算能实现,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就在这节骨眼上,居然有人送来了一百桶航油,那简直就是久旱逢甘霖,天上哗啦哗啦掉馅饼。
再也没有比这更令人兴奋的事了!
常校长激动得浑身发颤,两眼发直,他紧握住孟占山的双手,声音有些语无伦次:“孟团长……这……这是真的吗?……你……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孟占山吓了一跳,连忙道:
“不会,不会,千真万确,我哪儿敢骗您吶?
我们在大甸子发现一处关东军的秘密仓库,找到了二百多桶汽油,这种灰白色的共有一百多桶,不好意思,剩下的普通汽油我们得留給坦克用,不能给你们了。”
“哈哈……这……这就足够了……足够了!”
常校长仔细端详着孟占山,双手越握越紧:
“我的天呐,天意啊……我们正在研究酒精替代航油,你就送来了一百桶航油,你送的航油足够我们支撑一阵子了,在这之前我们一定要研究成功!
我的天呐,你可真是一员福将,不!你是我们航校的贵人!我得给你请功,向东总请功!
哎呀,这还不够!……这光请功还不行,要是不能解决你的燃眉之急,我都不好意思要这些航油!
张庭!……”
“到!”
“迅速集合所有人员,把飞行教官,领航员,机务维修人员,还有仪表、电气、无线电人员全部集中起来!
我就不信了,诺大一个航校,找不出一个会开坦克的!”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