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恶化的战局,让郭仲达此刻已顾不上眼前的胜利,不断冲锋的鬼子,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不计后果地一次次发起凶悍的冲锋。
守军的火力根本无法阻止日军兵临城下,只能用最惨烈的办法,放任日军由缺口冲上城头,然后搅在一起展开白刃战,基本上要以两三个甚至四五个同时对付一个,方能勉强压制日军。
郭仲达带着孟占山回到指挥部,日军的炮火不断落下,炸的指挥部外浓烟滚滚,电话机里不断传来各个阵地的呼救声。
郭仲达心中焦躁,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苦思着对策。
“孟司令!噢,不,孟团长,可有良策?”郭仲达大声询问道。
“唉,为今之计,只有立即突围!可关键是鬼子有飞机,还有大炮和轻重机枪,是他娘的什么来着?对!立体化作战。
狗日的就是凭装备碾压你,要突围很难呐?现如今,只有横下一条心,集中突围!”
“嗯,和我想的一样,可是,往哪个方向上突好呢?”
“往西!”孟占山在地图上一指,“我带人打头阵,请郭司令断后!”
“不行?我是主你是客,我带人打头阵,请孟团长断后!”郭仲达大声回答道,语气甚是坚决。
“郭兄,我的人都是精锐,你就别客气了!”
“不行,我的人也不是泥捏的,就这么定了!”
说话间,一发炮弹“哐”地一声在指挥所附近爆炸,腾起大片的泥土,众人纷纷卧倒,孟占山却只抖落掉在地图上的泥土,眉头不皱。
对面的郭仲达早已趴伏在地,抬眼一望,却见孟占山大山一般岿然不动,不由好生惭愧,连忙拍拍屁股爬了起来:
“嘿嘿!……想不到啊……想不到……孟团长居然是这样的牛人,非但足智多谋,还泰山崩于前而不惊……
孟团长,当年我和您擦肩而过,实在是有眼不识金香玉,如果我郭某人这次大难不死,愿和您三拜九叩结为兄弟,不知您意下如何?”
孟占山一愣,随即咧开嘴笑了:
“我说,兄弟!我老孟最不爱玩这些虚的,而且,我们八路也不兴这个……
我说,只要你真心实意打鬼子,在小鬼子面前抖出咱中国军人的威风,我自会在心里当你是兄弟,以后上刀山下火海,水里火力全不眨眼!”
“好!——”
郭仲达哈哈大笑,满脸都是欣赏,不知怎得,他就觉得和眼前的汉子在一起,是那么的令人荡气回肠。
“痛快!真他娘痛快!……我郭仲达就喜欢痛快人!……今天,我就是死,也要让您看看,我郭仲达够不够格!
梁团长!立刻收拢部队!挑出五百精锐组成敢死队,重武器一律丢弃,自动武器全部归敢死队使用,你带敢死队当第一梯队,我率其余士兵当第二梯队,卫生兵和伤员拖在最后,集中火力向西门突围。
记住!冲锋决不能断,前面的人倒下,后面的人立即填上,咱跟小鬼子拼了!”
“是!跟小鬼子拼了!”
梁显达气壮山河地回答。
……
突围战打响了,收拢后的部队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跟着敢死队呐喊着冲向西门,郭仲达率领督战队操着花机关枪在后面督战:
“前进者生,后退者死!……”
队伍一路冲到西门,城门外的日军集中所有的炮火和轻重机枪,拼命封锁城门洞,士兵们冲出去一批倒下一批,狭小的城门洞附近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司令!冲不出啊,往后撤吧!”
陆震海擎枪在手,声音里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惊悸。
郭仲达纹丝不动,沉声道:“撤?往哪儿撤?四面八方都是敌人。”
郭仲达所言非虚,整个高平城都己经打成了一锅粥,霹雳吧啦爆豆般的枪声响成一片。
鬼子己从东南北三门突入,正和断后的八路展开巷战,绵密的枪声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不绝于耳。
“司令!咱撤回去跟鬼子打巷战吧,到夜里再突围。”陆振海建议道。
“不行!你想让全城的老百姓都陪葬啊!……我郭某人就是死,也不能让人家骂我的祖宗!”
四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眼见时间紧迫,郭仲达决心放手一搏!
眼下,包围高平县城的日军顶多有一个大队,当面之敌不过数百,而且,四架日机己经打光了弹药陆续返航,郭仲达自信,以自己数千之众,吐口吐沫都能把小鬼子淹死。
他迅速分兵,将手下另分出两股,由梁显达和陆振海率领,顺着西城墙上的两处缺口一拥而下,自己则带兵冲击城门。
他的分兵策略终于凑效,日军的火力顿时分散,大队人马冒着弹雨冲出到城外,直取当面之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