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四匹马便转过了两条街道,三个街角。
眼见后无追兵,孟占山问道:“余小姐,随我们一起去吧,我们在城里有秘密联络点。”
余波脸上一红,“不行!孟大哥,我必须去兴隆客栈。”
“那好!我陪你走一遭。”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有了当年的教训,孟占山哪里肯依,对大虎等三人喝道:“你们快走!到秘密联络点去找地下党!”
二虎不依,大虎知趣地在二虎马后抽了一鞭,三匹马一阵风似的跑开了。
孟占山也不答话,用力一鞭,马蹄急如捣蒜,踏在石板铺成的街道上,就如离弦之箭一般直向兴隆客栈奔去。
不过,这一次他们却失算了。
火龙驹刚刚奔到十字路口,前面的兴隆客栈门口已经站满了伪军。
伪军一见一乘马两个人如飞而至,马上的汉子还举着驳壳枪,顿时大喜。
他们没有想到,两条大鱼竟会以这样的方式直接撞到他们的网上,这一男一女如此模样,必然是他们追捕的要犯。
枪声爆豆般响起,伪军们蜂拥而至。
孟占山猛然圈转马头,一边还击一边想往回跑,可才奔出几米,枪声又起,一队便衣特务和一队骑兵分别从左右杀出,离着老远就火力全开。
坏了,被夹击了!
如今三面受敌,已经没有选择了。
孟占山掀开皮袍,又抽出一枝驳壳枪,一边扣动扳机,一边勒马向无人的一面奔去……
夜色中,街景一闪而过,孟占山努力地辨认着两旁的建筑。
这是那儿?
哦,想起来了,这是前门大街!
前面就是白马寺,那里已是一片废墟,正是鬼子攻打王长庚的时候留下来的,不但靠近城墙,而且断瓦残垣密如蛛网……
火龙驹转眼就跑进废墟,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在眼前时隐时现,乱七八糟的杂物明显地影响了火龙驹的奔跑速度。
枪声,呼喝声和马蹄声响成一片……
突然间,火龙驹浑身一抖,随即全身剧烈地摇晃起来,孟占山俯身一看,坏了,火龙驹左胯中弹,已然鲜血飙飞。
可是,那马仿佛知道目前的处境似的,竟自越发狂奔起来。
它的每一条肌肉都已经绷紧,呼出的热气越来越急促,仿佛在做最后的冲刺。
终于,火龙驹慢了下来。
孟占山知道,他必须要做出抉择了——
他突然双腿猛蹬,闪电般地勒住马头,那马和他相处多日,已然心意相通,立刻前蹄腾空,如磐石般站立,随即曲膝跪倒,肚皮触地。
孟占山连忙拉余波下马,然后绕到马后查看。
火龙驹左胯中弹,伤口血肉模糊,正在不断地淌血。
孟占山的眼睛立马就湿润了,火龙驹受伤如此之重,还驮着两个人跑了这么远的路:
“兄弟,辛苦你了。不过,我还得再借助你一下,站起来,兄弟,把敌人引开……”
火龙驹慢慢地转过头,无语地望了孟占山一眼,眸子里已然黯淡无光。
孟占山打了个唿哨,火龙驹听懂了,它浑身一震,却无法站起。
就在孟占山快要绝望之时,火龙驹突然长啸一声,随即猛地一挺,竟自歪歪斜斜地站了起来。
孟占山心里一凛,立都抢步上前,紧紧地搂住火龙驹的脖子。
透过漂浮的马鬃,已能看到追兵渐近!
孟占山在马屁股上轻轻一拍,那马完全明白主人的意思,猛地,火龙驹一声悲鸣,声音让人不忍卒听,它猛地昂起高贵的头颅,鼓起最后的血勇,扬起四蹄向前冲去……
“呯呯呯!——呯呯呯!——”
身后传来追兵的吆喝声和密集的枪声。
孟占山回过神来,拉起余波撒腿就跑。
眼下,天色甚暗,大片大片的黑云在天空中翻滚,四周的光线极为暗淡。
他们并没有随着火龙驹跑,而是转向废墟,他们没有往废墟里跑很远,他们已经听见杂沓的马蹄声,追兵渐近,再跑很容易被追兵发现!
几米外有一处小山似的废墟,里面一片断瓦残垣,梁倒柱塌。
他们几步奔了过去,立刻隐伏在这堆废墟旁边的一堆较矮的废墟后。
这里枯草丛生,非常有利于隐蔽,虽说这里并不是一处很好的藏身场所,可是,已经没有时间了,只能先躲过追兵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