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山河犹自不敢相信。
“同志们!别愣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给我冲,捞一把就走!”
孟占山最先反应过来,他一跃而起,冲着队员们大喊大叫,随即一把抽出驳壳枪,豹子般地冲向兵营。
听到命令,所有队员如梦方醒,立刻腾身而起,喊杀声中,队伍如潮水般涌向敌营。
诺大的敌营己经完全被浓烟烈火包围,大批残存的鬼子嚎叫着四散奔逃,剧烈的爆炸己经完全摧垮了他们的意志,他们身上冒着浓烟,口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一个个失魂落魄,状若疯癫。
凶神似的队员们猛扑上去,手里的机枪、步枪吐出致命的火蛇……
冲到近前的孟占山瞬间愣住了,眼前的兵营己经完全成了火焰山,四处浓烟滚滚,灼热异常,根本无法靠近。燃烧的汽油四下里迸溅,将小树烧断,将冰面融出一个个黑窟窿。
“啥也不要了,绕着走,往沟谷里撤!”孟占山大声命令道。
队伍跟着孟占山开始转弯,脚下到处是油桶的残片,散架的枪支,还夹杂着焦黑的残肢断臂,人踩上去直打晃。
孟占山眼尖,指着一口斜斜地飞到冰面上的盛满了白米饭的行军锅大喊:“这个要!”
立刻有队员跑过去捡拾。
“那些也要!”
孟占山又指了指散落在不远处的罐头盒,百忙中瞥见一只装满了红色液体的酒瓶子,连忙捡拾起来揣入怀中,没跑两步又撇见一个队员正试图从火堆里捡拾一挺歪把子,气得他抬腿就是一脚:
“娘的!那玩意烫,你拿不了!”
队员们有惊无险地绕过兵营,钻进沟谷,韩山河和警卫员架起歪把子对着远处的鬼子“哒哒哒”地扫射着,掩护着孟占山他们撤退,眼见队员们都己经跑远,这才收拾起机枪追了上去。
听着后面的队员喘成一片,孟占山开始放慢脚步,同时小心翼翼地观察起来。
眼前的沟谷异常狭窄,顶多有两丈多宽,左右都是高耸的石壁,中间长着一人多高的杂树林,队员们或背或扛,跟着孟占山一窝蜂似的顺着沟谷往上爬。
越往里走杂树林越密,腕口粗的杂树开始挤做一堆,杂树中间还生长着茂密的枯草和灌木丛,使得行进变得异常困难。
孟占山急了,抽出已经卷了刃的大刀开始左劈右砍,硬是从杂树林里砍出了一条通路,队伍一步一个脚印地朝上爬,终于到达了一处山梁。
眼前的视野豁然开朗,山梁附近出现一条蜿蜒的小路,直通山顶。
孟占山站在山梁上,眼见韩山河扛着一挺歪把子走了上来,连忙大踏步迎了上去。
“哎呀呀,团长,恩人呐!没想到我都那样对您了,您还能赶来救我。”
韩山河刚一踏上山梁,孟占山己经满脸堆笑地抓住韩山河的手,顺势接过韩山河肩上的机枪。
“哼!你小子再怎么说也曾是老子的兵,老子放心不下!”韩山河气哼哼地回答。
孟占山歉疚地说:“团长!回去您毙了我得了,我他娘不是人!”
“哼!你小子先想法留住这条命,别叫老子回去没得毙!叫大伙赶快赶路,不能停,我来断后!”
“不!团长,还是我来断后!”
“都什么时候了,还婆婆妈妈,快滚!”韩山河一边训斥,一边抓过机枪。
“是!我滚!大伙快点,跟着我滚!”孟占山放声大吼。
韩山河苦笑了一下,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天空中,朝阳破空而出,形势大白。
兵营方向,几团巨大的烟柱兀自升腾而起,浓浓的黑烟裹着冉冉升起的旭日,使得这个黎明变得另有一番血色的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