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营长,你可真行!把咱带进了鬼子窝。”
何长顺面色惨白,结巴道:
"我……我……”
眼见敌情如此,韩山河静伏了几秒钟,忽然沉声命令道:
“同志们!咱们立刻撤出村子,按原路返回,要不就来不及了!”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段峰忽然插了一句:
“不行啊,韩团长,咱们已经在鬼子的眼皮子底下了,这么多人往回撤,很容易被敌人发现。”
韩山河迅速瞟了一眼来时的小路,小路毫无遮拦地蜿蜒在半山腰上,看不到任何遮蔽物……
“那怎么办?上下都有敌人,咱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同志们,没有选择了,发现了咱们就硬冲!”
“慢!——”
孟占山有力的挥了一下手,面色沉凝道:
“我说,咱们上下都有敌人,一旦被鬼子发现,鬼子的骑兵很快就能兜到峡谷外面把咱拦住,那时候,咱就成了瓮中之鳖,插翅难飞。”
何长顺揣揣地问:
“那怎么办?这上也不能,下也不能,前也不能,后也不能,愁死个人。”
“很简单,停止前进,就地休息!”孟占山平静地回答。
何长顺的脸顿时凝住了,他难以置信似的打量了一眼孟占山,显然吃惊不小:
“我说,老孟,你没发疯吧?就地休息,一会儿鬼子来了怎么办,咱们跑都来不及。”
“嗯,嗯。”孟占山清了清嗓子:“各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小鬼子这是打算在附近宿营,他们的先头部队己经提前肃清了周围,还杀光了谭村的老百姓,就是为大部队宿营做准备。
娘的,咱们正好钻进了鬼子窝。
各位,鬼子足有三四千人,咱们只有八百多人,绝对不能硬冲!……
鬼子既然烧了村子,就说明他们不准备在村子里宿营,要我说,咱们一动不如一静,就在村子里待着,静观其变。”
段峰立刻表示赞同:
“对,这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鬼子做梦也想不到,咱们会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逗留。”
韩山河的脑子转的飞快——
嗯!应该说,孟占山的想法确有其高明之处,但也异常凶险。
说它高明,是因为现在突围,大概率会被鬼子发现,一旦被发现,绝对是凶多吉少。
说它凶险,道理也很简单,一旦鬼子开进村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韩山河望了望孟占山,不仅感慨万千:
——唉!这小子还是那样,一点都没变,什么时候都是那么鬼精鬼精的,却又胆大包天。
——娘的,不知怎的,跟这小子在一起,居然让人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无他,就是因为这小子鬼精鬼精的,跟着他绝对吃不了亏!
只在一瞬,韩山河就做出了决定:
“好,就照孟营长说的办!何营长,命令部队就地隐蔽,千万不要出声!”
他的话一出口,就听见何长顺长叹一声:
“唉,我的大团长,这要是被发现了,那可就惨喽!”
部队迅速在村子里隐伏了下来,为了不弄出声响,连老乡的尸体都没敢挪动,战士们就在尸体附近找地方趴了下来,一个个据枪在手,连大气都不敢出。
孟占山倒好,懒洋洋的吩咐了一句:
“段峰,教大伙都放松点,鬼子来不了,再带上几个战士去找点被褥,让大伙都盖上。”说完,扬了扬眉毛,又嘀咕了一声:“嗯,此地很好!”然后就两臂作枕、斜躺在地面上,就这样仰天大睡起来。
段峰冲韩山河努了努嘴巴,然后又冲孟占山做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表情,扭身就带人找被褥去了。
眼见孟占山如此,战士们立刻放松了下来,本来经过连番的苦战,大伙早己疲惫不堪,现在一旦放松下来,一个个什么都顾不上了,互相拥挤着躺在尸体纵横的地面上倒头便睡。
韩山河苦笑了一下,可他却没办法放松,他让何长顺放出了几组警戒哨,又在村子里转悠了一圈,最后在一处塌了半截的土墙后停了下来。
他左手提着装满了子弹的柯尔特手枪,右手举着望远镜,就那么一动不动地望着,脸上充满了莫名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