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掀开,当先从马车里走下来一位老妪。
老妪身穿灰黑粗布裹裙,动作矫健,下车后,便即快速伸手去牵帘子中探出头来的一位绰约女子。
女子在老妪的帮助下顺利下的马车,只见她怀抱一只橘猫,不时左顾右盼,远山横黛,幽幽而立,如宝石般明亮的一双眸子中似藏着一股忧愁。
她身穿碧绿色交领襦裙,腰缠粉色束带,罩一袭天蓝色褙子,长发及腰,绑白色丝带,看上去飘逸绝伦,而其身姿曼妙,举手投足间纤尘不染,更是仙气十足。
看到这女子,常平心中一动。
那气质恰如诗云:
二九有佳人,美玉洁无暇。
腹有诗书文,濯濯气自华。
老妪咚咚咚的敲响大门,不久,知墨观大门开启,余钱笑吟吟走出。
女子见到余钱,便是很规矩地施礼一拜,而她身边的老妪却一副死鱼脸孔,嘴里咀动,不知在和余钱说着什么,反正一张老脸看起来并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像是余钱欠了她好几千两银子似的,就算不欠银子,那肯定也是欠了别的什么东西。
“师傅——”
余钱和老妪正交谈间,常平快步走近,喊了声。
看到徒儿回家,余钱绷紧的面色一松,看的出,面对绰约女子身边的老妪,这位余老先生很有点不自在,不得劲。
这一声师傅,立刻吸引了绰约女子和老妪目光。
于是,绰约女子再也没有将美眸移开,本来涣散的眼神闪烁,多了一道光彩,整个人也是焕发出一丝精气神来。
而老妪的眼中则明显带着一丝警惕之色。
“常平回来了啊,一切可还好?”
余钱见自家徒弟掐着点回观,便是绕过老妪上前相迎,那是个热情,就差没给这徒弟一个大大的拥抱,实在是,这乖徒儿回来的太是时候,替他解了围,不然他还得受老妪好一阵数落,一条老命不得被挤兑死。
一张老脸也不知往哪儿搁,提到老妪,唉,都是年轻时犯下的错……
“一切顺利,师傅,这是酬劳!”
常平将袖包里的一袋鼓鼓的铜钱拿了出来,交到余钱手上。
余钱乐呵呵接过钱袋子。
“老芋头,这小家伙是谁?怎么没见过,不给介绍下?”
“年轻人,看到有别的老人家也不知道打声招呼的吗?真是没礼貌!”
老妪警惕地盯着常平,语气不善,感觉谁都跟欠了她钱一样。
那位绰约女子则是露出好奇目光,在常平身上打量。
“这是我徒弟,叫常平,放心,自己人,徒儿,这位小姐,是为师一位故人之女,叫白菊仙,从乾京过来小住一阵,这是姜婆婆,一同过来照顾菊仙的。”
余钱给常平简单介绍了下老妪和绰约女子身份。
常平正要开口,白菊仙却是抢先施礼:“小女子白菊仙见过常公子,这厢有礼了,菊仙和婆婆远来是客,多有叨扰,给公子和余先生造成不便,还请见谅。”
那千山绝顶峰两座,晃的书生心忐忑……
白菊仙向常平这一微微欠身,举止优雅,落落大方,一看就给人一种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既视感,她俏脸略低垂,美目多含羞,但还是忍不住会抬眼偷偷瞄上一眼面前这位知墨观书生:真耐看。
却是不知,一抹菡萏色泽已染红自己双颊。
两相挨近后,常平也得以清晰一窥这位身上自带一股灼灼文气的女子真容,端的是明眸善睐,顾盼生辉,一点琼鼻白水间,两片唇瓣生霞烟,婉转峨眉相思目,一颦一笑美胜仙。
不得不说,有文气的加持,给白菊仙增添了一种特有的书香气韵,若是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便是婉约。
小小失神后,常平微微欠身,嘴角一扬,露出礼貌的微笑,轻声道:“白小姐不必如此客气,知墨观并不富裕,唯两间简陋卧室,每天都是粗茶淡饭,白小姐要是住下,还望不要觉得委屈。”
白菊仙柔声道:“来此避难而已,有个遮风挡雨的地儿,还有一日三餐,已是幸哉,哪有什么可挑剔的?”
知性而不失傲骨,白菊仙外表看似柔弱,实则内心坚毅,倒是令人暗暗敬佩。
话落时,她怀中那只橘猫喵的轻轻叫了一声,舔了舔嘴巴,一双绿色幽瞳看着常平。
常平颔首:“那好,那就请白小姐和姜婆婆随我先到前厅等候,我这便为两位先将我那间卧室腾出来,两位怕是要挤在一间房委屈将就一下。”
姜婆婆依旧面无表情,白菊仙脸色却带着歉意道:“常公子,你把你的房间给了我们,那你?”
她要说的是,常平自己的房间腾出来给她们住,他该睡哪里?
而常平则朝余钱瞥去,却见这老小子打着哈欠:“常平,你给人安排好,我老人家这身子骨经常发酸,怕是床太窄了,真是经不起折腾啊,为师休息去也。”
说着,老小子背着手,慢悠悠走回观内。
常平:“……”
“老芋头,你个死德性,你让你徒弟睡哪儿?”
姜婆婆狠狠瞪着余钱背影。
跨过门槛的老小子又打了个哈欠留下一句:“还有间杂房,你要睡?”
“呸!”
姜婆婆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