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大牛犹犹豫豫出了房门,便又听到了房里头,传出来了先生嘱咐的声音。
“大牛,这事别往外说,影响房价。”
“先生,俺晓得了!”大牛慎重的答道,想到若是别人知道了房子里有脏东西,总是不好的。
先生可是花了大价钱买的这个房子,要是掉了价,岂不是亏大了,于是,大牛赶忙捂紧了嘴。
房间里终于又恢复了冷清,空荡荡的,汤皖从被子里伸出头来,大口呼吸了一口空气,哀叹一声:
“真是作孽哦!”
是不是作孽,暂不得知,但是尴尬却是真的,是比起给活人办丧礼更加的尴尬。
有的时候,越是不想面对尴尬,往往尴尬越是会凑到你跟前来,这不,大牛刚帮汤皖回忆完酒后的事情,尴尬紧接着就来了。
早上太阳还没出来,天上泛着白光,由于昨日大雨,今早的气温愈是低了,不过倒是没有起大雾。
巷子里的青石板路面也变得湿哒哒的,钱玄今日起了个大早,早饭都没吃,就急不可耐的迈出了门槛,踏上了青石板路。
脚尖的朝向明显是奔着汤皖家的方向,几步之后,突然的顿住了,原地转向,奔向了另一头,乃是迅哥儿家。
似汤皖这等糗事,乃是可遇不可求,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矣,怎么能光顾着一个人乐乎呢,必须得分享共同损友。
所以,些许时间过后,待太阳露出了半个大脸盘子,把东方的天空映红了的时候,小院里不出意外的迎来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乃是迅哥儿与钱玄。
树还是那棵树,光秃秃的没有一个叶片,只是躯干上莫名了多了几排牙印,深深的嵌入了其中。
不只是于此,树的躯干的下面,也凭白多了不少的脚印,异常的醒目,想来是昨晚战斗的遗留。
迅哥儿蹲下了身子,仔细打量着牙印和脚印,不禁歪嘴笑出声来,指着暴露在外面的树根,似是惋惜道:
“好好的一棵树,招谁惹谁了,凭白挨了一顿毒打,还没个说理的地方。”
“这世道就这样,讲理的人毕竟还是少数,不过马上过冬了,树根却露在了外面,怕是要丢了性命。”
钱玄强忍着笑,找来了一把锹,给树根掩上土,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迅哥儿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了壮丽的日出盛景,一时心中感触万千,思如泉涌,便想写文章了,只是苦于无笔墨。
但是仅于此,却是难不倒迅哥儿,张口便说道:
“唔之好友皖之先生,成就斐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闻名海内外。”
“平时朴素,无甚独特,但好杯中之物,酒量莫测,平日好友约酒,定是最后取胜之人。”
“偶有马失前蹄,不过一二次,显其独特本质,乃侠义者,且精通拳脚功夫,但凡醉酒,必定邀人切磋。”
“与常人不同,受邀者为一树,且长于家院中,受其恩惠,因此敢怒不敢言,苦于久矣。”
“试问,乱世之秋,寻常之人,只为饱腹,不知肉糜,唔之好友,家境殷实,号汤一万者也。”
“院中之树者,平日米饭,常有肉糜,旁人皆羡之,岂能怒?岂能言?”
“唔不忍,便问之,何不长于院外,世界之大,且精彩更甚,不过二三年轮,正待年轻,岂能困与一方院落,供他人娱乐?”
“树不语,唔亦明了,逆来顺受者为树之本性,树与树之悲欢并不相通矣。”
........
“哈哈哈哈.......”
钱玄捂着肚子在哈哈大笑,这要是真的写出来,岂不是把汤皖给黑死了,不过是和树打了一架,哪能背上这等骂名,便劝解道:
“豫才,过了,过了,那树本来就不会说话,你问他,岂不是对牛弹琴?”
“天生不会说话的多了,忍不了,自然要学会说话的。”迅哥儿却是咧着笑,反问。
大牛拎着一壶热茶给送到院里,听着两位先生的对话,越发的好奇,便问道:
“要是哑巴,该怎么办呢?”
“哈哈......豫才,要是哑巴,你该如何让他说话?”钱玄接着问道。
“天下‘哑巴者’,十之八九,不稀奇,古来‘哑巴’开口,或朝纲崩塌,或康平盛世。”迅哥儿一针见血的说道。
钱玄闻言,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点点头,便不再言语。
汤皖其实醒了有一会儿,哪还不知道这俩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正在一唱一和,唱双簧戏呢。
只是这一顿无情的嘲讽,气的汤皖着实忍不了,顶着尴尬,便朝着窗户喊话,反驳道:
“你们俩人欺负我一个‘哑巴’,也好意思?”
汤皖现在浑身无力,更是无法起床,只得抱恙卧床,这俩人倒是没一丝异样,反而在院里侃侃而谈,大谈天下间的事情,还不忘嘲笑一番。
所以,对于这俩人而言,卧床的汤皖岂不是也正如“哑巴”一般,任他们俩欺负,任他们俩黑。
“哟.......忍不住,醒了?”钱玄放下杯子,嘿嘿一笑,招呼道:
“走,瞧瞧去,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