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月黑风高杀人夜,借着夜色的掩护,白天不方便做的事情,晚上则是不存在顾忌的。
汤皖心如死灰,没了念想,只想最后看一眼夜幕下的首都城,全当自己没有白来一趟。
空旷的街道上,汽车声,奔跑声,彼此互相穿杂,交相呼应,刺破了夜色弥漫。
熏黄的车灯,前方一片白雾阵阵,偶尔露出两三个身影,在疾驰,在左顾右盼。
这条路,汤皖白天走过无数次,却是没成想,今晚的这一趟会是最后的一趟。
“意外,还是暗杀?”汤皖陷入了深思,不禁想到,后世会怎么给今晚做个结论。
一个弯子过后,司机打起了万分精神,又瞥了一眼后视镜,见先生目光呆滞,心急顿时焦急起来。
“先生!先生!”司机刻意压低了声音,呼喊道。
汤皖回过神来,撇头看去,问道:
“到地方了是么?”
“快到了,先生准备一下,一定要坐住了!”司机神情紧张,不断的嘱咐,而后紧盯着前方右侧不到百米的位置。
那里有一条巷子,黑洞洞的,没有一丝光漏出,单是看上一眼,就会产生心里不适感,全部都是压抑。
“哈哈。”汤皖突兀的笑出声来,没多想,随口道:“待会记得给我个痛快,千万别补枪,下去身上全是洞,见了熟悉人,面子挂不住。”
司机倒是听的迷糊了,不过瞬间就反应过来,先生是误会了,忙解释道:
“先生,我是老五安排的人,送你去沪市的。”
又再次叮嘱道:
“前面已经安排好了,先生待会下了车,只管跟着人走,不要回头,千万不要回头,一直跟着往前跑。”
汤皖震惊了,眼睛瞪得老大,这么说自己不用去下面河边旅游了,劫后余生的喜悦感猛然袭来,让本来心如死灰的人,瞬间就迸发出活力来。
“老五!”汤皖立刻就想到,这应该是菊长无疑,因为菊长真名叫“刘老五”,所以,是菊长亲手导演了“夜幕逃离”这一出戏。
因此,除了夜色弥漫以外,这原本就是一场普通的请人喝茶的路途。
那么菊长这么做的深意是什么?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送自己出去。
然而,在心思活络之下,短短的一息之间,汤皖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如果自己进到了里面,不同意他们的要求之下,只能是被软禁起来。
那里面守卫森严,大兵们荷枪实弹,大概就连菊长也没有把握,且意味着再无出来的机会,除非这一任倒台。
但是,菊长又不知道这一任是什么时候倒台,或许一年,或许五年,或许十年,亦或者是永远。
所以,这一趟路途,便是最佳的机会,与其过着阶下囚的软禁生活,不如搏一把。
事实上,菊长也确实是这么想的,一路看着汤皖走过来,知道现在这个国家需要这样的人。
况且,流亡国外,在这个时代又不新鲜,哪个牛逼轰轰的人物没有过流往史。
比如仲浦先生五次,太炎先生不知凡几,至于逸仙先生每次失败了就开溜,瞅着机会就回来继续干大事。
更何况,是在菊长自己管辖的地盘上,有着绝对的信心能把汤皖给送出去,没这个金刚钻,岂能揽这个瓷器活。
想通了这些,汤皖立刻神采飞扬,死死抓紧了座位,盯着前方看去,紧张问道:
“还有多远?”
“快了,马上就到了!”司机沉声答道,面容刚毅。
“啪啪啪啪啪......”正在汤皖全神贯注盯着前面看时,后方传来了一阵惊天声响,似是鞭炮声,又像是枪击声。
汤皖听不确切是什么,转身朝后方看去,在不远处,隐约有火光闪动,在夜幕下,分外的醒目。
紧接着,跟在车后的一帮人,放慢了速度,掏出了家伙,向着火光闪动处围去。
司机只听上一声,立刻就分辨了出来,一脚油门踩到底,老式发动机发出巨大的噪音,整个车身都在剧烈颤抖。
车子尾部排气管,随即喷薄出了一阵浓浓的黑雾,遮天蔽日般,与夜色融为一体,隔绝了视线。
车旁边的人都被尾气呛的直咳嗽,蹲在路边,张着嘴喘息,等待尾气散去,再去追车子。
要的就是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车子很快速度起来了,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巷子口。
突然,从巷子口冲出来几辆,拉着满车稻草秸秆的大车,恰巧撞上了汤皖乘坐汽车的侧面。
巨大的撞击力,让汽车瞬间改变了方向,尾部一摆,整个车身就翻到了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