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皖心里感到莫名的烦闷,眼瞅着钱玄一副不听劝说的样子,着实感到无奈,现在又来了个更犟的首常先生。
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俩人真被请去喝茶吧,能捞的出来还好,要是捞不出来可怎么办?
而钱玄此时还在站着,背着众人,气的汤皖一把给钱玄拉到了石凳上面,没好气道:
“我不捐工资了,你是不是也不写文章了?”
钱玄愣了愣,纳闷道:
“这俩有什么必要关系么?”
“没关系,但是你和首常现在完全是在刀尖上跳舞,你可能不觉得有什么,我便给你分析一下!”
汤皖耐心把所有的信息归纳起来后,说道:
“首先,启瑞回到首都是必然的,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只要三个军代表还在,启瑞的位子就固若金山。”
“别以为骂几句启瑞没关系,我研究过他,说得好听点叫强势霸道,不好听就是刚愎自用,这样的人是不会让别人说他坏话的。”
“而他要是对付文人也很简单,只需要让国会通过专门针对你们的某一项法案,那么请你们喝茶则就有了正当的理由。”
“最后,我还想说,现在还不是时候,还需要耐心等待,新文化才刚进入春天,现在不是流血的时候,勿做不必要的牺牲。”
钱玄倒是听了进去,没有说话,但是边上的首常先生坚决喊道:
“我不同意!”
“首常,你不同意哪里?”仲浦先生问道。
首常先生看了看仲浦先生,又看向了汤皖,面色决绝,冷言道:
“仲浦兄,恕我冒昧,你那个20年不谈政冶的口号,根本就不切实际。如今时局混乱,在位者皆以私利为重,启瑞的野心已经暴露无疑,他要当袁老大第二。”
“如此关键时候,我们怎么能视若无睹,万千人流血换来的共和,眼看着就要毁于一旦,这个时候,正需要我们发出声音,亮出我们的态度。”
“不错,我认同首常兄说的,值此之际,我辈当发出我们的呐喊,让世人明白,启瑞的野心,以达到维护共和的目的。”钱玄附言道。
“错了!错了!”汤皖当即否决道。
“皖之兄,何错之有?”首常先生情绪有些激动,此时已经明白了今天汤皖设宴的目的,不过也打定了注意,既然要辩,那就辩个明白。
暖阳挥洒在这座不大不小的院里,草棚子落在地上的影子里,赫然有着四个傲然独立的身影。
院门口的大门大开着,来自巷子里的风肆意的往里灌,吹得刚抽出嫩芽的枝条摇摇摆摆。
汤皖被吹得浑身一激灵,随即跑到了大门口,关上了大门,横上了门栓,这才心安了许多。
又直奔房门口,招收示意草棚子下面的三人进房间,待关上房门那一刻,汤皖才说道:
“你们俩个搞错的事情的本末。梁任公先生曾所:少年强则国强,少年智则国智,其中少年难道就真的指少年么?”
“我认为任公所说的少年泛指所有的普罗大众,少数人努力是无法救这个国家的,只有全部国人努力,才能救这个国家。现在的新文化正是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前些天,北大几个学生,与凰坎教授对簿公堂,最后赢了,你知道这件事情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最先接受新文化影响的学生群体思想已经在觉醒了。”
“这是自新文化推行以来,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事件。而府院之争最烂的结果,不过再来一场府院之争,他们已经烂到了极点,无非也就是那样。”
“你现在大谈政冶,手里又无权,背上又没枪,你拿什么谈?一颗子弹换你一条性命,你觉得值得么?”
首常先生粗重的喘着气,愤然站起身来,背着手,迈着沉重的步伐在房间里踱步走着。
忽而说道:
“你们去搞你们的新文化,我依旧坚持我自己的想法,反正北大那么多人,也不缺我一个。”
仲浦先生叹着气,把首常先生拉回座位,苦口婆心的说道:
“当初我和你在曰本相遇时,那时你还能听得进去建议,为什么如今听不进劝了,难道我和皖之的话,都不值得信了么?”
“我怎么不相信,我要是不相信,我刚刚就应该转头就走!”首常先生反驳道,随即愤吼道:
“我倒要劝劝你们俩,多了解一下老百姓吧,看看他们过得是什么日子?”
“你们一个月200多的大洋,但你们可知普通老百姓一家全年赚的钱都没你们一个月的多。”
“所以,你们沐浴在暖阳中,站着说话不腰疼,可是,老百姓们该怎么办?有谁管管他们了?”
“他们干着最苦的活,还每天吃不饱,穿不暖,受人白眼,生病了就只能等死。”
“麻绳偏从细处断,命运专欺苦命人,他们的命不是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