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长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汤皖,没有说话,只是偷摸着点点头,便跟上青年,招呼着落座,然后直奔厨房,去沏茶,一副主人姿态自居。
这名青年坐在石凳上,翘着二郎腿,随意的打量着这间小院子,见汤皖跟上来了,指着对面的一个凳子,随意的说道:
“坐!”
汤皖便点点头,坐了下去,这才能正面看清楚这名青年的模样,脸颊消瘦,面色偏黄,只是那一双肆无忌惮的眼睛,便给人一种很是嚣张的感觉。
桌子上还有没吃完的早餐,只是一碗清粥,和一叠小菜,这名青年倒是有些诧异,随后露着鄙夷的目光,直问道:
“你好歹也是个大学教授,早餐就吃这些?”
汤皖随意的搭着话,说道:
“工资没发,有这些吃的,就已经很不错了!”
不去理会青年鄙夷的目光,便端过碗来,当着青年的面,又喝了一口清粥,夹了一筷子小菜,颇为享受的样子。
在青年的理解里,大学教授每个月的工资特别高,理应住大宅子,吃美味佳肴,家里下人伺候等,反而像这种清粥小菜应该是下人吃的才对。
而且青年在心里稍稍一过,就能想起自己身边的那些个大学教授,哪个不是花钱大手大脚的,出入高档场所,一对比眼前的汤皖,整个就一副穷酸像。
另外,青年很清楚,方便面工坊昨天刚分红,是肯定不会缺钱的,所以断定汤皖是在装穷,连看向汤皖的目光都变得轻佻了许多。
用意味不明的玩笑话说道:
“据我所知,你那个方便面工坊昨天刚分红,你分了153块大洋,怎么会没有钱呢?”
汤皖咋一听,倒是很诧异,数字分文不差,看来是准备充足,但转念一想便能明白,想打听这些事,对于一心惦记着的人来说,也不算难事。
于是,继续喝清粥,吃早餐,顺便应付上一句话:
“那是要还债的,你这么清楚,应该知道二期工程是借的款。”
青年随即想到,手下人曾经说过,工坊二期工程的建造款项,是汤皖他们几个找熟人借的,而且就连借了多少钱,找谁借的,都一清二楚。
“哦!我倒是忘记这件事情了,你们一共借了550块大洋。”
汤皖依旧不为所动,继续喝清粥,吃早餐,又随口答了一句:
“嗯!确实是550块大洋,后面不够,又找人借了110块大洋。”
“这么说来,你确实很穷!”青年这回,倒是没有取笑的意思,而是若有所思的说道。
汤皖便是在和青年,很是随意的一问一答间,吃完了早餐,然后端起空碗和小菜,拿起筷子就往厨房走,留下青年一人独坐在院中。
好在菊长已经沏好了茶,拎着茶壶就往院里跑,一边倒茶水,一边小心的问道:
“大公子,这位老乡可还行?”
青年看着厨房的方向,见汤皖还没有出来,不由得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来,说道:
“倒是和你说的差不多,有点意思!”
这名青年大名叫段鸿叶,年纪与汤皖和钱玄相仿,但是名气却是响彻全国,有着民国第一公子的美誉。
之所以有这样的美誉,其一是因为他父亲是启瑞;其二是因为段鸿叶流连风花雪月场所,多过待在家中。
只要遇到他看得过眼的女子,便要纳妾,等新鲜劲过去后,就送到进济良所(旧时用来挽救失足妇女的慈善机构)。
其三则是段鸿叶还有一项绝技,精于围棋一道,据说曾打败过国手吴祥麟,一时名声大振。
段鸿叶在外面受到“万人敬仰”,花钱自然是大手大脚,但是启瑞却是家教严格,对于家中子女更是严令禁止。
唯独对于这个大儿子心生愧疚之意,便是因为段鸿叶小时候一直寄居在亲戚家,一直到十几岁时,才一起生活,因为没能管理,才导致成了如今的模样。
于是便切断了段鸿叶的经济来源,不许再从家中支出,段鸿叶自然受不了没有钱花的日子,偶然间看到了最近兴起的方便面工坊,一时就起了心思。
既然你不给,那我自己赚钱自己花,总是可以的吧,于是派人多方打听,得知自己父亲的老手下菊长与汤皖有来往,便暗示菊长前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