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见状,则是笑道:“先生,您这是怎么了?这野菜不合口味?”
你说怎么了?孔希学翻了翻白眼。就这给猪吃,猪都不吃的东西,还合口味?
“先生无妨,这一道野菜不合口味,还有其他的,先生尽可试试。”朱标来到孔希学面前,用筷子逐一将野菜夹到孔希学碗里。
看着朱标那热情好客的神情,孔希学想打人。
而正巧这时,夕香用木盘端了一碗汤过来,隔着三米,朱标就觉得有些上头。
这味道……
实在是难以言说。
白菜帮子、烂叶子、馊饭、馊豆腐等等诸多材料混成一锅,大火熬煮,最终方才有了这一碗珍珠翡翠白玉汤。
“先生,别客气,这道菜是本宫赐名的。先生敞开吃,不够还有。”朱标一边和孔希学说着,一边瞅了瞅夕香,道:“后厨还有不?有的话都端上来,就放先生面前了。”
孔希学用袖口捂住鼻子,可那股味道还是止不住的往鼻孔里钻。
上头,真上头。
见孔希学如此模样,朱标心中暗自发笑,就这东西,孔希学吃不下是肯定的。
当然,这么上头的珍珠翡翠白玉汤,自己也吃不下。
“殿下,此非善待我孔氏之待遇,传出去,只怕于殿下声名有损……”
孔希学想翻脸,但话到了嘴边,还是委婉了一些。
听到这话,朱标淡淡一笑,道:“那先生不妨说说你孔氏要什么待遇?”
“莫不然等父皇回来,我和父皇说说,让他禅位给你孔家好了,这皇帝你孔家来做行么?”
说到了这里,朱标站起身来,冷眼看着孔希学。
纵然没有老朱那般从万千豪杰之中杀出来的气势,但此刻朱标望着孔希学那摄人的眼神,也令他惊骇不已。
“臣该死,请殿下恕罪。”孔希学急忙趴服在地上,一动不动。
背上的汗水不住的冒出,他丝毫不怀疑,朱标刚才动杀心了。
朱标见状,心中忍不住嗤笑一声,就这胆子,还敢给我甩脸子,还敢和我谈你孔氏之待遇……
不知所谓。
朱标话语渐缓,淡淡道:“先生,今日之事,要传出去尽管传出去好了,本宫也想看看,到底是否会有损本宫的声名。”
“这天下的文臣士子,又是如何评判本宫的。”
“不敢,不敢。”孔希学趴服在地上,连声告饶。
原先他想用这个将朱标一军,未曾想到,朱标对此根本不在意,反而有一种拭目以待的感觉。
这简直了!
孔希学深深感到这朱标,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先生请起。”朱标脸上恢复了和煦的笑容,将孔希学拉到桌旁,道:“先生,这碗珍珠翡翠白玉汤快凉了,先生抓紧吃。”
说着,朱标将碗举到了孔希学面前。
孔希学惊恐的看着那一碗珍珠翡翠白玉汤。
我不吃。
不吃。
这就不是人吃的。
这么吃下去,孔希学觉得自己能吃死。
“先生不想吃?”朱标挑了挑眉,看向孔希学。
孔希学无奈的点了点头。
朱标放下了那碗珍珠翡翠白玉汤,搓了搓手道:“那不知先生能否再大气一些,孔家出一些银两抚恤此次受灾百姓?”
“不知殿下想要多少?”孔希学长叹一声,这朱标敲起竹杠来真是没完没了。
“出个五十万两银子?”朱标挑了挑眉看向孔希学。
“殿下,臣家中的确没这么多银子,我父素来爱购置田产,所以……”
“理解。”朱标点了点头,道:“那就这样吧,三十万两银子,余下的二十万两银子,朝廷拨付了。”
“殿下……”孔希学还想再说些什么。
毕竟,三十万两银子,委实来说,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朱标摆了摆手,道:“孔氏占据山东半壁江山,难道连区区三十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本宫不信。”
“眼下黄河水患危及数个州县百姓,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先生真的就忍心?”
“只不过要先生出些钱财罢了,先生当真就如此为难?左右也是救济乡里,先生真就舍不得?”
“罢了!”
“先生若真不想出,那就不出好了,连带着那二十万亩良田,本宫也不是非要不可,强人所难,非本宫心意。”
“殿下……”孔希学也是急了。
真急了!
听听朱标说的这话,连那二十万亩良田都不要了,什么意思?
不要那二十万亩良田,那不就等于要他这一脉的性命么?
肯定是的。
孔希学丝毫不怀疑。
朱标就是这样的人。
就今天这短暂的接触,孔希学觉得,自己这辈子再也不想来这承乾宫了!
到时候天下人还抨击朱家没有善待孔家,可拉倒吧!
孔希学都能想得出来,朱标肯定是先将他这一脉定性为借圣人名讳,暗中行不轨之事的奸恶之人。
随后将这衍圣公的封号给其他支脉的孔氏子弟,而受到封赏的孔氏子弟,也必然要尊从朱标的命令,拿出钱财土地,投桃报李。
这一番操作下来,事情还是原来的结果,唯一不同的是他这一脉,背负着骂名去死了!
就这一套分化拉拢,孔希学觉得很眼熟。
对的,他爹就是这么对待下面那些长工和伙计的。
干掉抵死不从的人,挑选顺从的人当头,然后随便扔俩根骨头,所有人就听话了!
至于那些抵死不从的人,谁还记得?
连尸骨都找不到了吧?
见孔希学急了,朱标好整以暇,不紧不慢道:“先生,还有什么事么?你那二十万亩土地和三十万两银子,我都不要了,先生,还打算如何?”
“殿下,臣愿意代家父献上那二十万亩良田和三十万两白银。”
“呵呵!”朱标笑了两声道:“先生,你可千万别勉强哦?”
“不勉强。”孔希学几乎咬着牙道:“殿下,这些皆乃是臣心甘情愿。”
“那就好。”朱标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