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多萝西念了不知多久,忽然抬起头。
一双眼睛是如此明亮。
她刚想说话,就被陈墨阻止。
陈墨说道:“不要说话,我已经知道了。”
他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坐得很久了,还是先回去吧。”
“嗯。”多萝西点点头。
回图书馆的路上,多萝西牵着陈墨的衣角,一路无话。
……
也不知道是谁说过,当你在考验别人时,也在考验你自己。
现在,多萝西已经通过了三项判定,那么就该轮到陈墨了。
他要面对的是内心的检定,关于自己能否肆无忌惮地,利用他人情感,这一点的道德判断,以及伦理良知。
他之前将这一点看轻了,但当他看到多萝西那双明亮的眼睛时,他醒悟自己责任重大。
而他也无法同多萝西一样,从自己最喜欢的作家身上获取力量。
因为,他最喜欢的作家是《瓦尔登湖》的作者,亨利·戴维·梭罗。
梭罗是一个独身主义者,最后的结局是孤独终老。
而且,他一定反对任何剥削性质的行为,而陈墨所要做的,也不啻于一种情感的剥削。
最后,他决定将此事放放,先将密传完全显现出来再说。
……
又一雾气之夜,陈墨在书房中推导。
他按照多萝西提倡的办法,再次从《荒原》第一章《死者的葬礼》中提取词句并加以组合。
漫散的月光自窗外洒进,与灯光融进一体,多日辛勤的钻研,于今晚将一切贯连在一起。
——
四月是最残忍的月份,从死去的土地里,培育出紫丁香。
把记忆和欲望混合在一起,用春雨搅动迟钝的根。
埋藏的是什么根?
尘土里的恐惧。
生出的是什么枝?
风信子。
你花儿满抱,头发濡湿。我却
口不能言,目不能视,非活
亦非死,茫然不知一切,
凝望光中那一片寂静。
大海荒芜而空寂。
今时今世,行事需甚是小心。
虚幻的城市,
在一个冬日黎明的棕雾底下,
人群流过伦敦桥,那么多人,
死亡毁了那么多人。
时而,短促的叹息。
圣玛利·乌尔诺斯教堂报时之处,
钟敲九点,死丧般的最后一响。
开始出芽了么?今年会开花吗?
突然的霜降有没有袭扰到我的床?
莫让狗靠近,否则他会把我刨出来。
——
智慧如活,贪婪尽噬。
陈墨越研究,便越陷入其中,入魔,便是一股凉意自尾椎骨至天灵盖,也一概不管。
直到大本钟敲十二下,沉重庄严之声才教他清醒。
衣已透湿。
烟字飘散而出,发出莹莹的辉光。
有一密传,唤作“死者的期许”。
有一仪式,唤作“嫁花的祭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