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古洞(1 / 2)

黑暗在无边漫沿,只有阴风呼啸的声音越发凄厉。

巫妖行走在镇魔古洞黑暗的甬道中,就像一个走向九幽的阴灵。

古老的洞穴越走越是宽阔,但周围的黑暗也愈发深邃。走在这阴冷可怖的道路之上,巫妖甚至可以闭上了眼睛往前走去。

多少年来,他独自一人在这里徘徊,而今,他终于要亲手改变自己的命运。

也许,还有世间无数人的命运。

阴风咆哮,就在他的前方!

一点幽光,突然在他前面亮起,尽管那光亮如此幽暗,但在这一片漆黑中却是特别的醒目。

巫妖停下了脚步。

那幽光在黑暗中轻轻闪烁,明灭不定,似召唤,似诱惑,似渴望,似讥笑……

风,吹动了他黑色的衣襟,就像过往无数岁月,他凝望着那个地方。

多少年前,他也一样站在这里,可是那个时候,他的身旁还有兄弟,他的身前,还有一个虽然瘦弱却彷彿可以遮挡天地的身影。

而如今,却只有他一个孤单的身影。

“娘娘……”他微微垂下头,口中低低地唤了这么一句。

然后,他向前飘去,投向那个幽光,如飞蛾一般的决绝。

幽光大盛,古洞之中的阴风陡然猛烈起来。原本只有一点的光亮,从那处缓缓散开,将周围慢慢照亮。

坑洼不平的地面上,到处掉落着腐朽的白骨,有人物的,也有猛兽的。巨大的洞壁,坚硬的岩石,在幽光照耀之下,却显现出了无数条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裂痕,像是被人生生撕扯开来一般,触目惊心。

黑暗中,有个声音。就在那个幽光的最深处,带着冰冷寒意,轻轻回荡。

“你回来了……”

尾音很长,回荡在这个古洞岩壁之间。

巫妖没有说话。他只站在那处光亮之中,伫立片刻,然后,从黑衣中伸出手臂,在他手上。赫然是镶了骨玉的黑杖。

“吼!……”

一声咆哮,突然如惊雷乍响,在古洞之中沸腾起来。周围的黑暗瞬间退却,那片幽芒深处,转眼间闪烁出刺目光芒,如恶魔无数的触手,向着巫妖,向着那两个圣器,呼喊狂啸。

就连周围古洞千万年的石壁,此刻也开始不停动摇。大石小石纷纷落下。

呼啸凄厉的阴风,此刻听来,就像是渴望的、粗重喘息。

“……你还记得,娘娘的模样么?”巫妖看着就在自己身前那片张牙舞爪的刺目光芒,突然这么静静说了一句。

强光之中,闪烁的光芒似突然凝固了一下。

巫妖一身的黑衣,在强烈的阴风中猎猎做响。

就连他的声音,听起来也这么飘忽不定:“她的石像,还站在外边的洞口上……”

那片光芒深处,却没有任何的声音。只有伸缩不定的光线,将巫妖的身影照的忽明忽暗。

巫妖没有再说什么,缓缓飘了上去,飘进了光芒深处。

一处开阔的平地。赫然出现,这里与外边决然不同,坚硬的石壁大都完好无损,而在地面之上,却多有巨大骨骼,而且大都完好。细数之下,竟有十三具之多。

这十三具形状各异、散发出腾腾妖气的骨骼,距离不等地绕成一圈,俱都是面内背外,彷彿守卫着什么一样。黑森森空洞的眼洞之中,彷彿有冰冷的目光。

随着巫妖的身影忽然出现,开始接近这个怪异的圈子,忽地,阴冷的风声中出现了令人齿酸的“哢哢”声音,这些白骨之上,赫然有几具的头颅竟然开始转动,慢慢转了过来,向着巫妖的方向望去。

在这几乎令人心跳停滞的可怖时候,巫妖却似乎毫不在意这些恐怖的骷髅,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只望着一处。

那是这十三具白骨围成的圈子正中。

一具真人大小的白骨,安静地躺在一座仅三寸高的白玉石台之上,与周围那些骷髅不一样的是,这具人形骨骼身上还盖着丝绸,也不知经历多少岁月时光,在幽光照耀之下,那丝绸的颜色竟仍然是鲜艳无比。

而这周围所有的光亮幽芒,甚至连呼啸的阴风,都是从这具白骨之上发出的。

巫妖慢慢飘近了这具白骨。

光芒流转,诡异的光线时长时短,彷彿冥冥之中,有双眼眸正注视着他。

周围,所有的十三具白骨突然全部发出“哢哢”声音,几乎像是一齐复活一般,头颅转动,深邃的眼洞纷纷盯着巫妖的身影。

下一刻,那一张丝绸腾空而起,飘在半空。

彷彿有一声沈默低吼,刹那间耀眼的光芒从丝绸之下照耀而出,如势不可挡的离弦之箭,向着四面八方呼啸而去。

“呜!”的一声,巫妖甚至感觉到那光线带着澎湃汹涌的妖力,从自己耳边冲了过去。

剧烈的风声,夹杂着阴森的冷笑,在这个古洞之中开始回响。

那十三具骷髅,突然一起仰首,向天呼啸!

这一片诡异气氛之下,巫妖缓缓在白骨面前落了下来。白光中,那具真人大小的骨骼上非常清楚的有五处断裂地方,分别是在右手、左脚踝、喉骨、头骨,还有就是他的整个脊椎没有了。

此刻,映着骨骼发出的光芒,他的右手处放着一颗白珠,左脚踝处是一面玉碟,而喉咙断裂的地方,摆放着一只圆环。

巫妖缓缓的将镶在黑杖之上的骨玉,一点一点地拔了出来,然后,将他轻轻放到白骨的头颅之上。那里的前额正中,正好有一个破裂的小洞,骨玉不偏不倚,刚好放了进去。

黑暗中,像是有个什么声音,远远的呼唤了一声。

巫妖身子忽然颤抖了一下,整个人摇了摇,光芒倒映在他的眼中,就像是两团燃烧的白色火焰。

那火焰燃烧的,是谁的灵魂与躯体?

他彷彿轻轻叫了一声。可是谁都没有听清,他口里说的是什么。下一刻,他将那柄黑杖,放在了白骨的中间。脊骨的地方。

突然,一切都静止了。

呼啸的阴风停止了,耀眼的白光消失了,黑暗如无边的大海汹涌的波涛无声地冲上淹没了一切!

是谁,在黑暗中默默等待?

那最深的黑暗。还是幻想的曙光?

一切都平静了下来,就像亘古也不曾改变的荒凉寂静,白骨们停止了呼喊,沈默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