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乐就纠集败军,一路奔逃,来到谯县城外看时,天色稍亮,城头并不见一面旗号,又无打更之人,心中惊疑不定。
正值此时,忽听得城上一阵鼓声响起,四面旗帜齐竖。许定率数百弓弩手立于城上,箭石齐出,扰乱军阵;陈到又从侧面杀出。乐就不知多寡,死命逃跑,陈到追杀一阵,斩首三百余人返回。
不久,刘备率军进入谯县,沿途所过皆是尸骸满地,残垣断壁的景象。不少幸存者,躲在家中,透过门缝向外张望,眼中除了恐惧之外,还有一丝怨恨。
刘备将所见一一记在心中,下令全军不得私自离营。然后安排大军分批驻扎在谯县各处,一面修葺损坏的民房,作为营帐休息;一面清理城内尸首,放到县衙门口,等待亲人认领。如果三日内无人认领,那就只能拿张草席一卷,扔到城外火化。
至于桥蕤军的俘虏,则被像猪一样关在栅栏内,只有些许茅草、炭火御寒,溃烂的果子果腹。
入夜,刘备犒赏全军将士。待宴会结束,他留下崔林、孙乾、关羽三人,说道:“我军虽胜,但也是惨胜。士卒征战数月,人困马乏;陶谦又绝我粮草,百姓流离失所,耕地荒芜,若是再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所以我打算与袁术讲和,二弟、两位先生,你们意下如何啊?”
崔林道:“刘公仁德,体恤百姓,德儒敬佩,只是……就怕袁术不同意。”
关羽冷哼一声,笑道:“他要是不同意,那我就带兵攻下寿春。”
孙乾摇头道:“关将军,我军虽胜,但击败的都是一群乌合之众。袁术麾下精锐尚在,若此时开战,无异于以卵击石。俗话说:上善伐交!陶谦之所以绝我粮草,就是怕我军形成尾大不掉之势。”
“倘若明公能与袁术结成联盟,一来,可摆脱陶谦的限制;二来,可借助袁家名望,在豫州大地招兵买马,扩充实力。待兵精粮足之时,举兵西进关中,迎天子还归故都。是时,南联荆、益,东结扬、徐,克复中原,指日可待也!我愿出使袁术,以促联盟。”
刘备闻言,大喜过望,问道:“若能与袁术结盟,公祐但有所需,只管说来,某无不应允!”
“谢刘公。”孙乾起身道谢,接着说道。“我只需桥蕤、张勋及被俘士兵即可。”
刘备咂了咂嘴,心想:反正桥蕤、张勋也不愿投降,留着也是浪费粮食,那就当作诚意送回去算了。于是说道:“桥蕤、张勋可以送归,但被俘士兵,若有愿意留下者,也不必一并送回。”
“另外,公祐到了寿春,定要留意当地英才。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只要未出仕袁术,有才有德,有才无德,有德无才之人,尽数召来,吾当一一封赏,量才而用。”
“喏。”孙乾高声应答,兴冲冲地离开太守府。
刘备见状,也没阻拦,又说道:“陶谦绝我粮草,说实话我真想扒了他的皮。但是,做人啊,不能忘恩负义。反过来,这件事到提醒我了,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我军的粮草问题迟迟没有解决,在青州时牵召行屯田之策,使我军粮草无忧。所以,我觉得这项政策,应该继续实施。”
关羽道:“兄长所言极是,行军打仗,除了要有勇敢的士兵,精良的装备外,粮草也是一大重点。若是没了粮草,再强大的军队,十日内也会溃败。武帝时,赵充国建议屯田于边防,戍卫与垦耕并顾。现如今兵荒马乱,土地荒芜,单靠税收,极难度军之所需;劫掠乡民,也只是涸泽而渔,屯田之策实乃当务之急也。”
刘备点了点头,但脸色却变得凝重起来,伸出手说道:“屯田需要人手,需要耕牛,需要耕具,更需要土地。这些都从哪来啊?”
关羽、崔林闻言,一时语塞。见这二人都无法给予自己建议,刘备也就知道,现在再问下去也是没有结果,倒不如返回小沛后,再和陈群等人商讨一下。于是他又说道:“算了,这件事先暂且放下,你们说说,陶谦应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