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彪没有搭理刘备,只是一个劲的催促他断案。刘备见此更加疑惑,于是问道:“郑勇,可是你打伤了你的父亲?”
郑勇叩首回答道:“大人,小民知罪,但小民不是有意的。那尹力与我有怨,今日上门用言语辱我父亲,我气愤难消就和他打了起来,父亲见状上前拉架,我失手打了他一下。”
“大人,小民真的不是有意的,还请大人明鉴!”
“这……”刘备闻言陷入了困境,按照大汉律令,儿子打父亲是死罪。但是根据郑勇的话,他是失手打了他的父亲。
“老人家,你额头上的伤,是你儿子打的吗?”
那老人似乎被打蒙了,目光涣散,摇摇晃晃的点了一下头。胡彪见状上前一步,说道:“大人,我素来听说大人断案讲究证据。如今人证物证具在,郑勇殴打其父,按照大汉律令罪当大辟,大人为何还不断案?”
“胡彪,公堂之上哪里轮得到你说话,来人给我叉下去打二十棍!”
刘备闻言大怒,即刻让县吏将胡彪拉出大堂,打了二十棍。看着外面骂骂咧咧,哀嚎不绝地胡彪,他心想:这家伙果然可恶,明明是件小事,却要拿着律令说事,摆明了是来找茬儿的。可是这案子总要审理,那么应该如何处理呢?
郑勇伤其父,理论上要处以大辟之刑,但是事出有因,而且是失手造成的,如果真的判了那就太严苛了,于情不忍更加有碍仁义的名声。
胡彪结结实实挨了二十棍,皮开肉绽却没有昏死过去,其身体素质颇让刘备开眼。
崔林见刘备久久未语,心知此案不好决断,于是走上去悄悄说道:“大人,许止弑君而不罪,赵盾以纵贼而见书,此案能断矣!”
刘备闻言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给了崔林一个赞许的眼光,拍板说道:“本官判决此案郑勇无罪释放,尹力无辜辱骂郑勇之父,寻衅滋事,打三十棍以儆效尤。”
尹力闻言大惊失色,连忙跪拜问道:“大人,郑勇殴打其父,罪当大辟。您怎么放了罪人,反而处罚我呢?”
这时胡彪趴在地上,大声叫喊道:“刘备,你断案不公,冤枉好人,滥杀无辜,我要向督邮举报你!”
与胡彪一起的那人见状,也跑到外面大喊大叫,没一会儿,就引来了不少人关注。
看到吃瓜群众越来越多,刘备突然大笑三声,说道:“《春秋》之义,原情定过,赦事诛意,故许止虽弑君而不罪,赵盾以纵贼而见书。
“本案郑勇虽然殴打其父,然而却是失手所为,其本意并无伤害其父的意思。这就像许止献药给他的父亲许悼公,本意是为了给许悼公治病,乃是一片孝心,然而许悼公喝了药却死了。真的是许止弑君吗?不,他只是忘记了替许悼公尝药罢了。”
“尹力寻衅滋事以言语辱骂郑勇的父亲,郑勇气愤难消与其扭打,郑勇的父亲为了保护儿子上前劝架,混乱之中被郑勇所伤,难道就说郑勇是殴打其父?就要判处他大辟的罪过?”
“郑勇之父劝架是爱子之心,郑勇为父名誉与尹力打架更是是孝顺,大汉以孝治天下,所以本官判决郑勇负责其父所有医药费。尹力寻衅滋事,辱骂老人,罪责三十棍以儆效尤。胡彪,尹力已经各位乡民,你们说如何?”
“大人英明!”围观的百姓闻言纷纷叩首行礼,齐声高呼。
胡彪见此哑口无言,本想着让刘备下不来台,却让他更得民心。偷鸡不成蚀把米,他怒气攻心,加上挨了二十棍,疼痛难忍,当场昏厥,被他身边的亲信背了回去。
尹力伏法认罪,被打了三十棍后,让衙役送回了家。刘备在县衙门口,和围观的百姓说了几句话,便返回了后院,众人也都散去。
一个时辰后,崔林拿着卷宗来找刘备,让他进行最后的审阅批示。刘备大体看了一眼,就交还给崔林,说道:“德儒,若非你及时提醒,郑勇的性命恐怕就要不保了,你真是我的子房啊。”
崔林摇头说道:“大人过誉了,我只是尽我的能力罢了。”
“德儒莫非以为我不知道,宪和给胡氏安排的‘妖言’罪,是出自你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