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二人寻声看去,只见高歌者是个年近四十的儒生,喝醉了酒,坦胸露乳,拿着筷子敲打着碗碟。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衡门之下,可以栖迟,泌之洋洋,可以乐饥。岂其食鱼,必河之鲂?岂其取妻,必齐之姜?岂其食鱼,必河之鲤?岂其取妻,必宋之子?”
他的歌声时而高昂,时而低沉,最终归于平静。醉倒在桌上,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喃喃自语。
刘备收回目光,问道:“德儒,那人唱的是什么啊?”
崔林说道:“大人他所唱的是诗经里的内容。”
“《诗经》,这个我读过,什么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之好逑……什么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云云之类的。他所唱的,我怎么没读过?”
崔林闻言眼睛一亮,说道:“万没想到,大人公事繁忙,亦能手不释卷,遇到不明白的事情,能够不耻下问,这是很多读书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啊。”
“方才这人高歌的第一首,出自《国风·鄘风·墙有茨》,主要意思是讽刺宣姜不守妇道,和庶子私通,其事丑不可言。”
“哦,引致当下,是不是对应了韩静杀妻一案?”
“正是如此,大人一到繁阳,就查破了多年的冤案,这一点我确实佩服,不过对于胡家一事,全诛其家是否有些太过严苛了。”
“德儒,此事不可有妇人之仁。胡氏为祸繁阳多年,斩草若不除根,必然会春风吹又生。当年陈伯真大人治理繁阳,不就因为没有将其出尽,这才使得胡氏越来越无法无天吗。此事休要再议,你还是说说那人唱的其他两支歌吧。”
崔林见自己无法改变刘备的意志,心中有些失落,但是转念一想,一个能够坚定不移,胸怀大志,且礼贤下士,拥有能力的人,只要得到天时,定然能成就一番大业。
现在的刘备……还需要在观察。
他回过神来,说道:“那人唱的第二首,出自《国风·邶风·柏舟》,倾诉个人受群小倾陷,而主上不明,无法施展抱负的忧愤。大人,我似乎见过此人。”
刘备眉头一挑,问道:“德儒在那里见过他?”
崔林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道:“大人,在下一时想不起来,还请大人恕罪。”
“没什么。最后一首是什么意思?我听这歌声,似乎非常平淡,有一种悠然自得的感觉。”
“大人,最后一首出自《诗经·陈风·衡门》,主要的意思是隐居自乐,甘于贫贱,不慕富贵。”
刘备点了点头,这时,酒楼小厮已经酒菜端了上来。
看着一桌子美味佳肴,他却没有了胃口。所中所想,尽是醉倒的那人。
人才,在任何时候,都是最重要的战略资源。刘备现在亟需收拢人才,组建自己的班底。
曹孟德起义的时候,虽然也是三瓜俩枣,但是人数依然比刘备多。
刘备可以不在乎武将多少,因为有关、张二人在,质量远胜于数量。说不定要不了几日,还会有赵云加入。
如此一来,武将方面到可以追上曹操。但是谋士方面,和曹操一比就是云泥之别了。
他不期望现在能够找来大才,但是千金买骨还是愿意的。
崔林见刘备心不在焉,于是放下筷子说道:“大人似乎特别在意那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