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灭灭之间,父亲的神情忽然没来由的一阵惘然,他猛地提剑旋身纵起,“锵——”的一连串兵刃撞击的脆响,五串“焰火”腾向半空。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那斗篷客开始悠悠吟诵,阴阳怪气的声音夹着呼呼风声,似有说不尽的哀怨,忽然他激动地喝道:“你可还记得!那年七夕,白龙潭下……”
父亲跃到半空的身形忽然凝住,左手中的剑鞘本能地往背后一掷,绕身旋飞一周,又回到了手上,父亲愣了一下,当剑鞘再度掷出的时候,父亲的身形也同时疾冲而下,那银湛湛的剑鞘残影,像是一朵朵翻腾的海浪,轰然砸下。“锵——”的一声巨响,那五道围攻的刀光尽数断裂、隐入了黑暗之中。
“曾经……沧海……难为水……”那斗篷客一字一顿地吟道,“你既已想起这一招,那么下一招呢?”
只见斗篷客手上又多了一面令旗,六面令旗,一阵复杂的挥动过后,那观景台周围又闪出现了六道白色的刀光,这次他们并没有立即攻击,而是齐齐舞起了刀花,每舞几下,相邻二人便互换一下站位,有时跟左边换,有时跟右边换,看得人眼花缭乱。他们的刀花越舞越快,换位的频率也越来越快,父亲的周围像是腾起了一圈云雾。忽然从父亲背后,云雾之中,有道刀光闪电般地劈出,父亲听声辨出,回剑挡下。那云雾之中忽然又响起了“铮铮”的兵器交碰声,显是敌人在故意干扰。两侧和后方又有三道刀光劈出,这次父亲闪躲不及,左臂中了一刀。
父亲看着左臂伤处汩汩流出的鲜血,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刻骨铭心的往事一般,感触得连握剑的右手都颤抖了起来。这时又有一道刀光从右侧劈出,眼看就要斩下父亲的右肩,说时迟那时快,父亲左脚本能地一沉,恰巧躲开了一寸,同时巨剑一挑,只听到一声惨呼和“当啷”兵器落地的声音,周边的云雾顿时稀薄了一块,但很快的又被补上。
父亲依然像丢了魂魄似的,神情呆滞,右手颤抖,脚步蹒跚,在观景台上游走。又有好几道刀光,以无法躲开的角度,闪电般地劈向父亲,都被他若无其事地躲了开去。父亲的游走范围越来越大,速度也越来越快,竟形成了六个残影,同时对峙六个方向的敌人。忽然,父亲的身形一个踉跄,六个残影同时闯入了云雾之中,随即听到一叠连声的惨呼,那团云雾骤然散去,只剩下父亲一个佝偻的身影,依然怅然若失地立在观景台边上。
“除却……巫山……不是云……”那斗篷客抬高了声调,一字一顿地吟道,“妙招!妙招啊!你既已想起了这两招,又怎可忘了,它们是为谁而创?……那年七夕,白龙潭下,初遇凤娘时……烟波浩渺,细雨轻寒,携手暗相期。”
听到斗篷客吟诵这几句词,父亲身体猛然一颤,松手丢下巨剑,“啊——”地抱头喊叫了起来。父亲像个无头苍蝇似地在观景台上打转、顾盼,忽然一咬牙,竟纵身跳下了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