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慕川接过锦盒,揭开一瞧,从中取出一只指尖大小的白茧,往前一送,“还未破茧?”
“萤蛊寿命短,破茧只能活七日,为延长它的寿命,未启用前都封在茧子里,想让它钻出茧子也很容易,耐心等便是,半炷香内必能展开它的蝶翼。”
殷婳抬抬袖子,从北慕川掌心捡起白茧,莹白指尖轻轻划过掌心纹路,北慕川不禁蜷起手指,慢慢垂到身侧,长袖落下遮住他的手,掌心还残留着酥麻的触感。
殷婳挥手散开白茧,那银白通透的小银蝶破茧而出,在重重惊艳的目光中停驻在殷婳指尖,一粒米的大小,却精致得无可挑剔。
世人对蛊毒的印象局限于黑蝎、蜈蚣、毒蛇等让人毛骨悚然的蛊种,认为蛊都是害人的脏物,不想其中竟有美得如此温柔的蛊虫。
银蝶在殷婳指尖停了少顷,极有灵性地朝顺昭帝飞去,飞过秦旭时,它忽然攀上秦旭的鼻尖,在他还未反应过来前,变化作一抹转瞬即逝的银芒从他眼前掠过。
顺昭帝接住银蝶,看了眼银纱般的羽翅,握拳将其拢住,说,“果真如二皇子所言,萤蛊很是漂亮,太子,好生带回去,太子妃一定会喜欢的。”
北慕川盖上锦盒,微俯首回话,“儿臣明白。”
顺昭帝颔首,目光转向殷婳,“百闻不如一见,二皇子当真了得,朕难得见你一回,宴会结束后,二皇子便留在宫中吧,就住太极宫,正好与朕做个伴儿。”
太极宫为帝王宫苑,顺昭帝将她安置在南业坊仍不安心,还要把她软禁在皇宫里,就放在眼皮子底下,十之八九都不肯轻易放过她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不好拒绝,殷婳索性赴了他的鸿门宴,“能得圣人另眼相待,殷婳万分荣幸。”
一场戏落幕,宴席恢复了原来和乐的氛围,先前的浪淘潮涌就像是海市蜃楼,消失得无迹可寻,殿内无人再提也无人敢提,猜忌都深埋于心,放到台子上的都是和睦友善的面孔。
那些穿着顺昭帝御赐藩王冕服的使节有意避开殷婳,划分出泾渭分明的界限,殷婳有所察觉却不挑明,兀自吃菜饮茶,等宴会进入尾声,顺昭帝身边儿的副总管就来领她去太极宫了。
“圣人特命奴婢收拾出梅阁给二皇子居住,园里红梅开得正艳,殿下撑开窗板,卧在美人榻上就能看到满园红梅,无聊时还可解解乏闷。”
副总管徐福年引着殷婳穿进小竹林,一手挽着拂尘,殷勤地问,“皇宫有规定,外宾的随从不得超过三人,殿下已有一名随从在侧,可还想召见旁人么?”
殷婳摘下一片竹叶,勾着笑问他,“公公觉得这么小的侍卫能伺候本殿?”
徐福年还未说话,被后面的小狼崽子抢先,“我、我能!”
殷婳就着嗅竹叶的姿势回头看他,屈指一弹,竹叶上的雪沫子扑到秦旭脸上,还有的从衣襟溜进去,冰得他猝不及防,步子一收,杵在原地就瞪着殷婳瞧,眼尾抹着淡淡红霞,奶奶的,实在凶不起来。
“本殿无聊时就喜欢玩他,”殷婳似乎没看出秦旭无声的眼神抗议,转回去同徐福年并肩而行,“人太小,也就偶尔逗他乐一乐,伺候人的功夫,他不够格。”
秦旭依旧瞪着殷婳后脑勺,“......”
徐福年回头瞥了眼阴郁少年,总觉得后背发凉,“那殿下想召见哪两个随从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