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哗——”
“强敌日内便至,天龙寺百年威名,摇摇欲坠,这黄口孺子中毒也罢,着邪也罢,这当口值得为他白损功力吗?”
大理城外、点苍山中岳峰之北、天龙寺牟尼堂中,本因方丈等人正在为段誉治疗伤势。忽然一声大喝传来,众人耳中均震得嗡嗡作响。
这几句话充满着威严,用的是佛门中一门极上乘的功夫,叫做“狮子吼”,一声断喝中蕴蓄深厚内力,大有慑敌警友之效。
本因方丈闻言,恭恭敬敬地道:
“师叔教训得是!”
左手一挥,和本观、本相、本参、保定帝段正明五人同时收指退后。停下给段誉疗伤,恭听枯荣大师教诲。
枯荣大师在天龙寺中辈分最高,面壁已数十年,天龙寺诸僧众,谁也没见过他真面目。就连保定帝也只闻其名,从没拜见过,一向听说他在双树院中独参枯禅,十多年没听人提起,只道他早已圆寂。
此时,眼看枯荣大师喝止众人为段誉疗伤,保定帝心急之间,又听枯荣大师道:
“事有轻重缓急,大雪山大轮明王之约,转眼就到。”
“你且把这串珠子给这黄口孺子戴上,暂时压制伤势!”
却是那清心琉璃珠被朱武通过采燕客带出后,辗转相传之下,落到了天龙寺枯荣大师手里。朱武在观察了一阵子后,没有和枯荣大师交流,只是用珠子本身的清心凝神能力,帮助枯荣大师修炼。
此时,听到他把清心琉璃珠给段誉戴上,朱武心中一喜,知道自己把精神化身送出来的目的,已经将要达到。在段誉戴上手串的同时,便用强大的精神,镇压他膻中穴贮藏的真气。
段誉用北冥神功吸收了几个人的内力后,正感觉体内真气内力太盛,似乎要迸破胸膛冲将出来一般,此时在戴上这个手串,顿感神智一清,体内躁动的真气,已被镇压下来。心中欢喜之下,段誉喜悦地向保定帝等人道:
“这串珠子有用,我的病已好啦!”
保定帝闻言大喜,却听枯荣大师道:
“正明,你也来参详参详,应该如何退敌。”
“大雪山大轮明王之约,转眼就到,本寺《六脉神剑经》,万万不容有失。”
保定帝段正明闻言,有些疑惑不解,本因方丈向他解释了一下事情,却是吐蕃国师大轮明王鸠摩智以祭奠故友慕容博的名义、想要见识《六脉神剑经》,本因道:
“《六脉神剑经》乃本寺镇寺之宝,大理段氏武学的至高法要。”
“正明,我大理段氏最高深的武学是在天龙寺,你是世俗之人,虽是自己子侄,许多武学的秘奥,亦不能向你泄露。”
“说也惭愧,本寺虽藏有此经,但我们无一人能练成经上所载神功,连稍窥堂奥也说不上。枯荣师叔所参枯禅,是本寺的另一路神功,也当再假时日,方克大成。”
“师叔估量敌势,咱们若非赶紧练成六脉神剑,只怕宝经难免为人所夺,天龙寺一败涂地。只是这神剑功夫以内力为主,实非急切间一蹴可成。”
“你是我段氏俗家第一高手,如能联手共御强敌,确能大增声威。可是你乃世俗之人,如参与佛门弟子的争端,难免令大轮明王笑我天龙寺无人。”
枯荣大师闻言,却是有了想法,忽然向众人道:
“咱们倘若分别练那六脉神剑,不论是谁,终究内力不足,都是练不成的。”
“我也曾想到一个取巧的法子,各人修习一脉,六人一齐出手。虽然以六敌一,胜之不武,但我们并非跟他单独比武争雄,而是保经护寺,就算一百人斗他一人,却也说不得了。”
“只是算来算去,天龙寺中再也寻不出第六个内力相当的好手,为此踌躇难决。”
“正明,你就来凑凑数吧。只不过你须得剃个光头,改穿僧装才成。”
他越说越快,似乎颇为兴奋,但语气始终冷冰冰的,似乎一直如此。
朱武在清心琉璃珠中听见,确定这是个不通俗务的僧人,也难怪会提出这个想法,让保定帝段正明出家。
想到自己没有因为急于了解情况,和这个人交流,朱武心中更是庆幸,没有选择这个人:
“枯荣的修为虽然不错,已经领悟到先天之气,但是他的脑子却太单纯,而且极为固执。”
“如果不合他的心意,我这个精神化身可能就废了,还是段誉这样的年轻人好说话,能引导他做事。”
筹谋着如何与段誉交流,保定帝那边也陷入为难之中。作为一个皇帝,他自然不愿意在此时出家做僧人。但他究竟极识大体,知天龙寺是大理段氏的根本。每逢皇室有难,天龙寺倾力赴援,总是转危为安。
当年奸臣杨义贞弑上德帝篡位,全仗天龙寺会同忠臣高智昇靖难平乱。大理段氏于五代石晋天福二年丁酉得国,至今一百五十余年,中间经过无数大风大浪,社稷始终不堕,实与天龙寺稳镇京畿有莫大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