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让送信的人回来,如今人在哪里?”
又让李固说清楚,家里有没有接到信。
李固答不出这些,卢俊义的娘子贾氏却从屏风后哭着出来,卢俊义不知她为何哭泣,急忙道:“娘子休哭!有什么事和我说!”
贾氏道:“丈夫且休问,慢慢地却说。”
让卢俊义先更衣用饭,再说这些事情。
卢俊义毫无所觉,燕青却更加怀疑。在卢俊义去更衣的时候,悄悄找人询问。
只是这满府的人都被李固控制了,燕青又能问出什么来。正当他心中疑惑越来越多时,忽听到前门后门喊声齐起,二三百个做公的涌了进来,说是要捉拿卢俊义。
“主人小心,有官兵来抓人了!”
向卢俊义大喊一声,燕青却见卢俊义惊得呆了,就被做公的绑了。
燕青想去救他,又敌不过这么多官兵。只能仗着对卢府的熟悉,在追捕下逃了出去。
卢俊义被那些人一步一棍,直打到大名府留守司。梁中书正坐公厅,左右两行排列狼虎一般公人七八十个,把卢俊义拿到当面。贾氏和李固也跪在侧边。
看着跪在地上的卢俊义、贾氏、李固三人,梁中书向卢俊义大喝道:
“你这厮是大名府百姓良民,如何去投降梁山泊落草?”
“如今回到大名府,是想要里勾外连,要打北京。”
“今被擒来,有何理说?”
以为自己和梁山泊交往的事情被告发,卢俊义道:
“小人一时愚蠢,被梁山泊捉到山上。”
“今日幸得脱身归来,并无歹意。望恩相明鉴!”
梁中书喝道:
“如何说得过?”
“你在梁山泊中住了许多时日,现有你的妻子并李固出首,怎有半点虚假?”
李固急忙作证,又向卢俊义道:
“主人既到这里,招伏了罢!”
“你和梁山泊贼人交往的事情,有家中伙计作证。”
“这些都是证人,再也不必多说。”
让卢俊义派回家送信的伙计,指认卢俊义在梁山泊,和朱武等人交往的事。
卢俊义见到这些被自己派回来的伙计如此指控自己,瞪着眼难以置信。却又听贾氏说道:
“不是我们要害你,只怕你连累我。”
“常言道:一人造反,九族全诛!”
“你就自己招了吧!”
卢俊义不知所措,只能跪在厅下,为自己叫起屈来。李固道:
“主人不必叫屈,是真难灭,是假易除。”
“早早招了,免致吃苦。”
贾氏也向他道:
“丈夫,虚事难入公门,实事难以抵对。你若做出事来,送了我的性命。”
“自古丈夫造反,妻子不首,不奈有情皮肉,无情杖子。你便招了,也只吃得有数的官司。”
两人一起劝卢俊义,早点认下罪名。免得杖子落下,还有苦头要吃。
从来没想到自己妻子和信任的仆人会如此对待自己,卢俊义目眦欲裂,如何会肯招认。
见此,张孔目厅上禀说道:“这个顽皮赖骨,不打如何肯招!”
梁中书道:“说的是。”喝叫一声:“打!”
左右公人把卢俊义捆翻在地,不由分说,打得卢俊义皮开肉绽,鲜血进流,昏晕去了三四次。
却是李固上下都使了钱,梁中书也觊觎他的家财,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想害死卢俊义。
卢俊义武功卓绝,但是在被打晕了三四回后,仍旧打熬不过,只能仰天叹道:
“是我命中合当横死,我今屈招了罢!”
张孔目当下取了招状,讨一面一百斤死囚枷钉了,押去大牢里监禁。府前府后,看的人都不忍见。
推入牢门,卢俊义又吃了三十杀威棒,押到亭心内,跪在两院押牢节级面前。
大名府两院押狱兼充行刑刽子,一个姓蔡名福,北京土居人氏,因为他手段高强,人呼他为铁臂膊。另一个是他的嫡亲兄弟,姓蔡名庆。生来爱带一枝花,河北人氏顺口,都叫他一枝花蔡庆。
两人把卢俊义押在牢里,刚要离牢回家。只见司前墙下转过一个人来,手里提着食盒,面带忧容。蔡福认得是浪子燕青,问道:
“燕小乙哥,你做甚么?”
燕青跪在地下,擎着两行珠泪,向他道:
“节级哥哥,可怜见小人的主人卢员外,吃屈官司,牢里无人送饭!小人带了饭食,权与主人充饥。”
“节级哥哥怎地做个方便,便是重生父母,再长爷娘!”
说罢,泪如雨下,拜倒在地。
蔡福和燕青素来相识,又知道卢俊义是被冤屈的。眼见以往风流倜傥的燕青如此模样,叹了口气说道:
“我知此事,你自去送饭与他吃。”
燕青拜谢不已,进牢里给卢俊义送饭。
见卢俊义被打得不成人样,燕青不住垂泪,道:
“早知如此,还不如当日在梁山泊落草!”
“主人如今在牢里,也不知如何出去?”
卢俊义此时却仍不信今日发生的事,口中喃喃说道:
“我家五代在北京住,谁不识得?李固有几颗头,敢做恁般勾当?”
“还有我的娘子,怎么是这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