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武看到此人,就猜到他是花和尚鲁智深。只是这时他还没有出家当和尚,仍被唤作鲁达,又因在经略府做提辖,被人称为鲁提辖。
鲁提辖刚到茶坊里面坐下,茶博士便道:“客官要寻王教头,只问这个提辖便都认得。”
史进忙起身施礼,便道:“官人请坐拜茶。”朱武同样起身,向着此人施礼。
鲁提辖见朱武和史进高大魁伟,像是好汉模样。他平日喜交好汉,立时便来施礼。
三人重新坐下,史进道:“小人大胆,敢问官人高姓大名?”
鲁提辖道:“洒家是经略府提辖,姓鲁,讳个达字。敢问两位好汉,你们姓甚名谁?”
听到果然是鲁达,朱武顿时起身,也不用朱洪的化名,道:
“小可姓朱名武,濠州定远人氏。”
“如今陪着史兄弟,寻他师父王进。”
史进同样回道:
“小人是华州华阴县人氏,姓史名进。”
“请问官人,小人有个师父,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姓王名进,不知在此经略府中有也无?”
都是江湖上的好汉,鲁提辖听到名字,便知两人是谁。压低声音,向两人道:
“莫非是神机军师朱武,还有史家村甚么九纹龙史大郎?”
“你们做下的事,连我都有耳闻。”
显然已知道朱武落草为寇,却没有动手抓捕的意思。
见到鲁提辖果然不拘小节,不在意他是官己是匪,朱武心中欢喜,道:
“正是我们两人!”
和史进重新见礼。
鲁提辖连忙还礼,说道:
“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
“你这机警模样,果然不愧是神机军师。”
又问史进:“你要寻王教头,莫不是在东京恶了高太尉的王进?”
史进闻言大喜,以为王进在这里,急忙点头说道:“正是那人。”
却不料鲁提辖虽知王进名字,却向史进说道:
“俺也闻他名字,可惜他不在这里。”
“洒家听得说,他在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处勾当。俺这渭州,却是小种经略相公镇守。那人不在这里。”
向史进解释了一下,鲁提辖挽起朱武和史进的手,向两人道:
“既是江湖上的好汉,俺也多闻你们名字,且和我上街去吃两杯。”
拉着两人出了茶坊,鲁提辖还回头道:“茶钱洒家自还你。”茶博士应道:“提辖但吃不妨,只顾去。”
三人出得茶坊,上街行得三五十步,只见一簇众人围住白地上。史进见里面似乎有熟人,道:“兄长,我们看一看。”
分开人众看时,中间里一个人,仗着十来条杆棒,地上摊着十数个膏药,一盘子盛着,插把纸标儿在上面,却原来是江湖上使枪棒卖药的。
史进看了,却认出是开手的师父,叫做打虎将李忠。顿时在人丛中叫道:“师父,多时不见。”
李忠认出史进,有些惊喜地询问道:“贤弟如何到这里?”
史进还未回答,鲁提辖已经邀请道:“既是史大郎的师父,同和俺去吃三杯。”
李忠看了看摊子,道:“待小子卖了膏药,讨了回钱,一同和提辖去。”
鲁提辖是个急性子,顿时有些恼了,道:“谁奈烦等你,去便同去。”
李忠闻言无奈,只得道:“小人的衣饭,无计奈何。提辖先行,小人便寻将来。贤弟,你和提辖先行一步。”
话已至此,鲁提辖却有些不愿意。把旁边围观的人一推一跤,便骂道:“这厮们挟着屁眼撒开,不去的洒家便打。”
朱武和史进劝阻不得,旁观的人见鲁提辖赶人,顿时都散去了。李忠见他凶猛,也是敢怒不敢言,只得陪笑道:“好急性的人。”
当下收拾了行头药囊,寄顿了枪棒,四个人转湾抹角,来到州桥之下,一个潘家有名的酒店。门前挑出望竿,挂着酒旆,漾在空中飘荡。
四人上到潘家酒楼上,拣个济楚阁儿里坐下。鲁提辖坐了主位,李忠对席,朱武和史进左右坐了,点了酒菜。
朱武和李忠都是濠州定远人,两人叙了籍贯,顿时更加亲近。李忠在关西厮混许久,一直不太如意,如今遇到了故乡人,还是如此的有名气。顿时就忘记不快,刻意结交起来。
朱武见李忠身材壮健,又是为史进打下根基的人。对他武功如何,同样很是好奇。有心通过李忠了解史进武艺,为掌控史进的镜像做准备。朱武打算在灌醉李忠后,同样镜像此人。
一个有心结交,一个心怀它意,两人相谈甚欢,很快称兄道弟。
鲁提辖和史进两人,同样一见如故。
四人酒至数杯,正说些闲话,较量些枪法,说得入港,只听得隔壁阁子里有人哽哽咽咽啼哭。鲁提辖听得焦躁,命酒保将人唤来,见到一对父女。
问明两人情况,鲁提辖得知这个名叫金翠莲的女子,被状元桥下卖肉的郑屠、绰号镇关西的郑大官人以虚钱实契强骗作妾,又被郑家大娘子赶打出门,追要文书上写着的典身钱三千贯,如今被逼得走投无路、又被强留在这里。顿时怒声骂道:
“呸!俺只道那个郑大官人,却原来是杀猪的郑屠。”
“这个腌臜泼才,投托着俺小种经略相公门下,做个肉铺户,却原来这等欺负人。”
回头看着朱武、史进、李忠道:
“你们且在这里,等洒家去打死了那厮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