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四知却是没有不快,看了他卢承业一眼,尔后沉声说道:“本阁不管你们有苦处没苦处,总之五天以后,本督必须要见到银子和粮食!你们去借也好,抢也罢,本阁都不管,本阁只要银子和粮食!没有银子和粮食,你们叫官军如何去平贼,难不成真要李逆打到京师城下,你们才知道厉害干系吗!”
“下官领命!”
卢承业等的就是这句话,通州的府库没有钱粮,但是城内的士绅有啊,本来大明优待士绅,他是万万不敢跟他们要银子的,但是现在有了内阁次辅张四知的令谕,他便可以正大光明地开口向通州的士绅征收钱粮了。
“王州丞,你去替本官将城中的士绅都给请过来,本官要在府衙宴请通州士绅。”
出了张四知的行辕,卢承业就着通州州丞王秉文召集城中士绅,商议捐募事宜。
靖北军大军压境,知州老爷在这个节骨眼上设宴,断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一众士绅又不敢不来,只得吩咐管家准备礼品前往知州衙门。
通州紧临京师,也算是天子脚下,又是漕运的重要码头,城内的富绅也不在小数。
未时刚过,通州知州衙门前的街道就被赶来赴会的马车和轿子堵的水泄不通,以至于通州州丞王秉文不得不调动了州衙的衙役前来疏散交通,好不容易才将一众富绅请进了府中。
卢承业也是体面人,说宴请城中的士绅,就宴请城中的士绅,大堂上一共摆了十五桌酒席,花厅内又摆了六桌。
自古宴无好宴,众士绅也知道卢承业名为设宴,实际上肯定有要事,不是要自己出钱就是要自己出人,所以坐定之后,就是一个个拿眼看向坐在主位上的卢承业。
“诸位父老乡亲,如今李逆大军已经抵达德州,据本官估计数日之内,他们必然兵临城下,为通州百姓计,为大明计,为陛下计,本官有意请诸位慷慨解囊,为我讨逆大军筹措三十万两纹银,还望诸位不要推脱。”
“什么?三十万两?卢邑尊,咱们通州城小民薄,哪里能够筹措这么多的钱粮,还请卢邑尊体恤我通州百姓。”
卢承业开口就要三十万两,这令通州的士绅皆是咋舌,开玩笑,咱们辛辛苦苦积蓄的钱财,怎么可能就这样拱手相送。
“诸位,非是本官不体恤地方,而是黄帅没有钱粮不肯调兵啊,张阁老又下了明谕,诸位若是肯资助,想来张阁老定然会铭记于心,再者李逆大军距离通州不过数日路程,本官听说山东军较之于当初的孔逆也不遑多让,此前玛瑙山之战,李逆就屠了张逆裹挟的百姓数十万人,这次沈阳之战,他又生生屠了十几万东虏,若是他破了通州,本官恐怕李逆再行屠城之事啊!”
卢承业也是人精,他知道用忠孝节义是不可能令这帮眼中只有金银的富绅们就范,所以抬出了朝廷次辅,试图以利诱之,又恐怕这帮士绅不买账,却是又故意抹黑靖北军,将李兴之描述成杀人不眨眼的屠夫。
“这……,李逆作乱,国家危难,我等世受国恩,自然要替国家分忧解难,只是卢邑尊开口就要三十万两,这却是不是我等所能承受的,要不您去求求张阁老,再减免一点。”
读书人出生的卢承业显然十分了解这些号称诗书传家的士绅的尿性,一番威逼利诱之下,通州的士绅终是同意拿出部分钱粮。
“唉……!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本官自任通州以来,对州内百姓并无半点恩惠,现在李逆大军压境,朝廷大军没有钱粮剿贼,却将这烂账算到我通州百姓身上,本官又怎么忍心诸位世世代代传下的家产败光,这样吧,本官略有一点余财,若是再发动城内的官员捐纳,想来凑个十万两当不在话下,诸位就拿二十万两银子吧,不能再少了,少了本官恐怕黄帅不肯用命,届时李逆叛军破了城,咱们都要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