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重心下气得直哆嗦,但都没来得及再回头,身后已经传来剧烈震爆,将他轰得往前扑飞出去。
飘在空中的任重先是被王桥凌空接住,回身看去,正见着马潇凌被轰得横向飞出。
在她飞到一半时,银甲便自行解体崩碎,啪嗒一声落到地上。
于承德乘胜追击,继续提着战棍飞扑而至。
此时,白峰、史林与另外几名加入任氏集团已经有段时日的八级战士挡在马潇凌前方。
“让开,我只杀她,不伤及无辜。”
于承德长棍支出,斜指向地。
所剩不多的理智约束着于承德,让他勉强记得起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杀马家人可以说是私仇,但大开杀戒的话,事情就过了火,会给嬴浩添麻烦。
利用这点空挡,任重可算穿上了凌空飞来的赤锋甲,也挡在所有人身前。
“于承德,我对你拿出了足够的尊重,也理解你的苦楚。但现在是战争时期,这里是军队。我是你的直属上级,刚才给你下达了命令,你并未执行。在我的军队里,军令高于一切。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足够被判处死刑。”
于承德:“可是我……”
“没有可是,就算你有私人恩怨,也必须等战事结束了再说,未经我的许可,你凭什么杀我心腹下属,乱我军心。不管阳升马氏和你有什么过往,现在你们都是同属一军的战友。你的行为,是将屠刀挥向战友,等同临阵叛变。就算我看重你的才能,理解你的心情,也非杀你不可了。”
任重一边说着,一边拔出双刀。
他摆明了态度。
在说这话时,任重心头也不无遗憾。
好难得弄到个绝世高手,性子却又这样桀骜难驯,即便没暴露自己与阳升马氏的牵连,这也是颗定时炸弹,不能再用。
于承德见状,只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同时,他猛回过头,却发现包括宋沐恩在内的另外九人也纷纷拿出了武器,对准的却是自己。
见事不可为,于承德渐渐恢复理智,意识到自己已经莽撞地闯下大祸。
他心头既惭愧,觉得辜负了嬴浩的嘱托,同时却又愤懑,仇人在前又不能手刃以泄心头之恨。
重重情绪交织之下,于承德一时间羞怒攻心,竟大喊一声,“算了,当初我答应嬴先生成为冰封战士,本来为的就是醒来后的复仇的权利。现在又受限于这军人的身份,那我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们这些大人物的弯弯绕绕,就自己玩去罢!我老于不奉陪了!”
说完,于承德竟悍然激活了装甲里的自爆装置,腾空而起,在天上轰然引爆,炸得粉碎。
任重仰头望天,沉默刹那,久久不能言语。
马潇凌并没有死,只身受重伤,在昏昏沉沉着接受治疗时还不服气,指责着对方不讲武德,只不过欺负她仓促应战没有准备,再来一次胜负未知等等话。
深夜,任重与马达福从病房走出。
马潇凌已经过了危险期,老马的心情稍许放松,拍拍胸口,“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唉。”
说完,老马又看向旁边的任重,见他依然紧皱眉头,反倒宽慰起任重来,“任重你也不用自责,我先前听你们说了于承德的事。唉,这的确也是没人想到。”
任重嗯了一声。
其实他在意的并不是马潇凌受伤,而是琢磨着即便过了这条时间下,下次还真也得放弃于承德,分外遗憾。
“其实于承德……好吧我其实不该直呼他的名字。总之,他并不知道完整的真相。”
老马又自言自语着。
任重眉毛一挑,似是听出了一点门道,赶紧追问:“怎么回事?老马你说说呢?”
马达福欲言又止一阵,才颇为尴尬地说道:“其实于承德是我曾祖父的曾外公。”
任重一愣,“等等,什么?你说什么?”
“当初我的曾祖父之所以接下屠戮无名之城这任务,一方面是想建立功业,另一方面,的确也是因为他作为阳升马氏的家族庶出,受了太多排挤,导致内心扭曲。他的母亲,正是他的女儿。”
任重:“这……”
马达福:“另外,阳升马氏的战斗天赋里,机械亲和与生物电感应那部分来自马家正统,但提前觉醒的战斗自觉,却是来自于……先生。当然,我曾祖父是其中的佼佼者,也就是从他那一代开始,我们这一脉才成了马家的主流,夺得了权柄。严格说起来,我和潇凌都算是他的后人吧。可惜他性子太烈,太情绪化,都没给我和他相认的机会。这太让人遗憾了。”
任重听得暗暗咋舌。
谁能想到竟有这样的典故。
他再一想,马潇凌和于承德的性子还真有些相似。
那边马达福却已经开始忆苦思甜,“其实,庶出这事算是我这一脉里不愿提及的污点。所以我们虽然都心知肚明,但一直藏在心里,从来没对外说过。于先生他的女儿,也并没有遭受折磨。当初那一代的先祖将他的家眷收为奴隶后,反倒给了很多自由,就当是普通家臣那样养着。到后来,我的曾曾祖父和他女儿朝夕相处,自然而然地有了感情,算得上自由婚嫁,两情相悦。本来这事也还可以接受,但曾曾祖父的父亲,也就是于先生的仇人,又被他带人截杀。他又被源星军工作保,留下了性命,只是必须冷冻,并一直到了现在。在他冷冻之前,当时的马氏家主为了让他痛苦,故意给他说他的家人受尽折磨。误会太深了啊,唉……”
这边,任重突然咧嘴一笑,“没事。遗憾可以弥补。”
马达福:“哈?”
虽然这只是一件小事,但对于做什么精益求精的任重来说,值得去挽回。
反正……
嗯,两天之后他也会死。
两天之后,任重带着宋沐恩与另一名九级机甲战士战死在白球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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