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四日清晨,根据第十八军战斗部署,第十一师三十三旅旅长叶佩高在罗店召开作战会议。会议要求,除昨晚连夜派出的搜索队,各团要沿新镇—月浦—狮子林线战斗分界线,包含战斗分界线,继续向狮子林、石洞口、川沙口、盛桥、罗泾一带派出小分队,向北、向左搜索,广为侦察,侦察登陆之敌在防区内的动向,为攻击登陆之敌提供情报支撑。同时,要求第六十六团即刻将罗店防区作好移交第六十七师的准备。
作战会议结束后,第六十六团团长胡琏并没有离开旅指挥所。旅长叶佩高看见胡琏没有离开,微微露出惊讶之色,询问道:“胡团长,你这是?”
胡琏并没有立即说话,微笑着看着自己这位刚刚到任四个多月的旅长。
叶佩高并非黄埔系将领,这在满眼黄埔出身的陈诚“土木”系部队中本身就是一个另类。民国二十年他在陆军大学毕业后,出任第十八军干部补习所中校队长,负责学员队战术作业和新式武器的运用。此后历任补习所上校大队长,第五十二师上校团长、第三路军总指挥部作战科上校科长。民国二十二年,与叶佩高交往甚密的第十一师三十一旅旅长黄维升任师长后,便推荐叶佩高担任第十一师少将参谋长。黄维出国后,彭善接任十一师师长。民国二十六年四月,叶佩高又从师参谋长的职位转任第三十三旅旅长。
胡琏,黄埔军校四期毕业,民国十七年起在国军革命军总部警卫二团担任连长,此后进入第十一师历任副营长、营长、第十八军特务营营长、特务团团长、第十一师第六十六团团长,胡琏一直以正宗的陈诚“土木系”自居,又是老资格的团长,自然并不看好眼前这个非黄埔系的将军。但是,现在是战时,大面上还是要过得去。
叶佩高说过话,便看着眼前这位老资历的团长,却没有想到他开口就要人:“叶旅长,我想找你要个人?”
“要人?”叶佩高这下满脸惊讶之色。
“对,要一个人。”胡琏肯定地说道。
“谁?”
“我想找旅长要一个大头兵,就是昨天被特授下士军衔的那个小子,那个卫生员,叫什么来着,对,叫杨安。”胡琏说话间,露出了些许赞许之色。
“不行。”叶佩高轻轻地摇了摇着说道。
“为什么?不就是一个卫生员,旅长,我拿五个,不十个兵送到你特务排,就换这个兵。”
“胡团长,你误会了。不是我不给,他是师长的人,是师长安排下来的,还对我说要保证他的安全。”
“笑话,保证安全,只要打仗,只要在前线,哪里有安全的地方。旅长,你说,哪里有安全的地方?”胡琏说话露出了黄埔系军官的锋芒,已经有了三分咄咄逼人的气势,眼睛不服地盯着叶佩高。
接着,胡琏又说道:“旅长,特务排昨晚不是也独挡一面地打了一场硬仗,现在就是呆在旅部特务排也不是什么保险箱。昨晚要不是我和六十五团的朱鼎卿各带一个营杀到,还不知车站那里会打成什么样子,日军连装甲车队都上了。”
大敌当前,叶佩高不想拂了胡琏的面子,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让这个正宗的“土木系”心服,却又听胡琏说道:“旅长,好钢要用到刀刃上,再说,现在人都到了罗店,第十一师都要搜索攻击日军,就是旅长你把他别在腰带上,难道就会安全?只要在打仗,哪里还有一个安全的地儿?他一个大头兵用在哪里不都是一样。”
叶佩高看到了胡琏的执著,他思忖着,胡琏打仗一点也不含糊,也是一把好手。如果不把人给他,还不知道这家伙捣腾出什么花样来。
胡琏看着叶佩高若有所思,便没有继续追问要人。叶佩高微微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人可以给你,但你要保证他的安全,如果出了问题,你胡琏亲自去向师长交待。”
听到叶佩高要放人,胡琏得意地笑了笑,内心暗想,不过是一个大头兵,如果真是师长的宝贝疙瘩,师长他还不留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