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子,你就是个饿死鬼投胎,伤员们都没有吃一口东西,你还喊饿。”癞子对着憨子打趣道。
憨子意识到自己喊话有些冒失,赶忙对着班长说道:“班长,俺……,俺……。”
看到憨子手摸着后脑勺,一下子有些语塞的样子,彭狗子右拳不轻不重地捶打了两下他的胸部,微微一笑说道:“不急,憨子!大家休息一会儿,俺们就带伤员后撤,等撤退到后面,还怕没有吃的东西么?”
憨子连连点头,黑黑的脸颊竟然漾起浓浓的羞涩。看到自己的兄弟这么知趣,彭狗子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都注意啦,伤员先好好休息,能够行动的都给俺把枪支弹药好好检查检查,把子弹都装满喽,俺们休息一段时间,就准备后撤。”
彭狗子话音一落,大家都是愣了一下,屋里出现了短暂的安静。显然,撤到这里已经享受的短暂平静与安宁,让大家产生了错觉,那就是以为包扎所都是安全的,只是没有细想到这包扎所只是一个抵近前线的临时包扎所。
彭狗子平静的话语犹如一记惊雷,顿时让大家清醒起来。大家突然意识到彭班长的话外之音,意识到这里本就是前线,意识到这个包扎所随时都会遇到袭击,意识到自个来这里本是要打仗的。突然意识到彭班长的话外之音,大家突然动手起来。一时间,擦枪的擦枪,检查子弹的检查子弹,屋里的氛围顿时紧张起来。即使是躺在担架上的伤兵,只要是清醒的,都感受到了这紧张氛围。除了重伤的,那五个伤着腿部的士兵,也想法坐了起来,检查自己的枪支与子弹,哪里还能够安心休息。
一阵忙碌过后,又恢复了平静。屋子里只有彭班长几人在向捷克式轻机枪弹匣压子弹的声音。良久,十五个机枪弹匣全部装满子弹,几人又清点剩下的子弹。最后,还有四百多发零散的子弹。
彭狗子又询问了一下大家手中子弹的数量,除了少数几人还有三四十发子弹,大都还有八九十发子弹,有的还有一百发子弹。他当然知道大家剩余这么多子弹的原因,因为这些人里有一半以上都是担架队的,有的人这两天甚至是一枪未放,子弹当然充足。彭狗子让大家把子弹相互匀一匀,以防战斗中少数人出现没有子弹的情况。想到昨晚因为不知道战斗还会持续多久,还担心子弹不够,而现在看着这么多子弹,彭狗子犹如一个小地主一般,看着家中存有余粮,顿时轻松了不少。然而,这轻松刚刚浮上脸颊,却又很快消散,他又微微蹙起了眉头。
这时,彭狗子想到,如果是向后方转移撤退,只有六个人担负掩护,这还包括杨安那个小子,这力量实在是太过单薄。后撤途中不能预知的危险,让他又生起了几份担忧。
自从李增营全军覆没,除了先前受伤被抬下去的,彭狗子这个担架队自然是全营重要的有生力量。他也因为昨晚的战斗,开始了自己投军以来,第一次真正单独指挥的军事行动。癞子说他平时点子多、主意多,倒不是吹嘘。米铺一战,的确是展示了这个德式师国军上士的战斗素质,他对日军工事的观察,让他有了“现学现卖”的机会,在米铺前布置了一个特殊的街垒工事,以牺牲五人、重伤一人的代价,抵抗了日军海军陆战队五六个波次的进攻,不得不说这是一次非常成功的阻击战。当然,这一次阻击战的成功,还有一定的偶然因素,并不能说明彭狗子的指挥才能有多高明。
然而,现在又要将这剩下的队伍带出去,并且还包括十一名不能够行动的伤员,这无疑是对他的又一次重大考验。保存李增营仅存不多的有生力量,让这个国军上士心生极大的压力。他知道,现在的条件实在是不容乐观。不能行动的伤兵,将会极大地影响和制约队伍的行动。一个伤兵,需要绑定两名士兵,这一下子让队伍无形之中大量非战斗减员。虽然,他没有认为伤兵是拖累,但他知道,转运伤兵,将极大地束缚这支队伍的战斗力。这时,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在后撤途中不要遇到日军的袭击,能够顺利地将队伍带离交战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