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棋的人并不是羽衣侯,他只是揣度着那弈者的意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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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七,晚。
太子令人暗劫天牢。
首领田限,被当场击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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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八,早。
诸多官员纷纷出言庇护太子,意图洗清罪名。
然又有官员出列,将最近查明的案件递呈而上。
这些案件涉及了近期皇都大量的官员变动,从中可以看到,那幕后黑手就是太子。
不仅如此,太子还和异域勾结,于通天河小码头处运送黑货,偷运了诸多的禁花禁草,从而制作了大量的奇毒,由来已久,意图不轨,其心可诛。
皇帝传令,将太子打入天牢。
但当禁卫冲入太子府时,太子却是癫狂地大笑着,然后服毒自杀,其子白盈抱着太子尸体大声恸哭,其孙白昂,其孙女白婉则在一边也是垂泪不已。
同天,天牢中的太子太傅韩策离也自绝而亡。
...
六月十九,午间。
皇帝让正气阁、东西厂搜寻太子案的涉案人员。
结果,居然发现太子在不少官员的府邸,甚至靖王府、弘王府都安插了眼线,而这些眼线有些则是能够进入厨房...
在严刑拷问后,有些眼线则是交代了“太子曾让他们暗中下毒的事”,这又牵扯出了一桩桩陈年旧案。
众人方才明白太子为何要自杀。
此事事关重大,即便太子是皇帝的亲儿子,即便皇帝对太子怀有愧疚,却也无法再庇护他。
一本本册子,一份份信息被送到御书房。
皇帝稍稍翻了翻,又摆手示意下去。
他在御书房中沉默了许久,忽地想起当年他所参与的夺嫡之战...
也许,这就是皇家的传统吧?
当年又有谁会想到最不可能成为皇帝的人成了皇帝呢?
随后...
皇帝罢免了太子之子白盈的职位,让他离开皇都。
而在龙下学宫练武的白昂、以及在百家书院读书的白婉因为年龄尚幼,不被牵连。
其余涉案人等,一律诛杀。
而太子因罪而死,故而不得入宗庙。
太子母氏无有家族,故而也无归去之处。
白盈在城中寻了一处风水良好之地为父亲安葬,之后才离开了皇都。
至于,太子曾招来的玉蟾圣宫修士则是连夜逃出皇都,去向不明。
皇后因此获罪,被罢皇后之位,从群星殿迁移到皇宫西北边角的冷宫——星霜宫。
一系列安排之后。
皇帝才坐回了御书房,神色幽深地看着面前的一份份奏折,这些奏折都是内阁无法决断的大事。
平日里他都会快速解决,但此时,他却一份都未曾打开,似是没有心思去处理这些,而是有些出神地盯着空气,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地,他冷声道:“来人。”
门外,有掌印大总管的回应:“老奴在。”
皇帝道:“传令林奉,让他速速押送白渊回皇都...此子,牵连太子,必也知晓内情!”
林奉就是护送白渊的那两千铁甲禁军的统领林将军。
掌印大总管愣住了。
这是真的太出乎意料了。
这事明明不该把六皇子卷进去才对。
掌印大总管道:“皇上,这...这不关六皇子的事吧?六皇子不过还是个十七的少年郎,怎可能卷入太子案中呢?”
皇帝幽幽地看着他。
掌印大总管愣了下,猛地下跪,一手一个巴掌地呼这:“老奴多嘴,多嘴...”
皇帝道:“不必如此,你实力已至六品,早可脱这凡俗,便也不需再执这凡俗的礼仪。”
掌印大总管道:“奴才永远是皇上的人,自然要遵循皇上的规矩。”
皇帝笑道:“起来吧。”
掌印大总管这才扭扭捏捏地起身。
皇帝道:“传话去吧,让那逆子速速回城受罚!”
掌印大总管不再多说,恭敬地应了声“是”,便离去。
御书房里,再度安静下来,光线黯淡。
皇帝推开边上的窗子。
窗外有花。
花,在黄昏中。
......
黄昏里。
田限的头颅被高悬在了皇城之上,以儆效尤,以显皇家威望,告知天下,便是修士入侵,皇家自也能斩杀。
城中人来人往,车如流水马如龙,人气会将一切的怨气冲远冲淡。
如显陈旧的光泽下,亭台楼榭,千宫万殿皆被染了暮色里的光。
光逐渐暗淡。
巷子里,东君穿着普通丫鬟的衣裳,默默看着高处那颗双瞳大睁的头颅,轻声道:“田家主,你要的盛世,其实...永远都不会到来。
那日没和你说,只是怕你不开心罢了。
如今,倒是可以说了。
去吧,这个世间,没什么再值得你留恋的了。”
......
遥远之地的官道上。
得到皇命的林将军肃然起来,两千护卫的骑兵顿时变成了押送的骑兵。
小郡主不解。
但很快得到答案。
皇都发生大事,太子自杀,而这位六皇子白渊则是因太子案受到牵连,从“皇朝使者”变成了“等待发落的罪人”。
这事让小郡主和假扮白渊的无情都愣住了。
两人都知道皇都会发生大事,却没想到是这么大的事。
而且...六皇子明明在外,又怎么会被卷入太子案中?
然而,即便有再多的困惑,两人还是明白这就是现实。
小半个月后...
当六皇子再度出现在皇都时,等待他的...怕是牢狱之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