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听了也不觉心中怪异。他之前遇到的儒生文士,要么像张慎言、何复这样刚烈,要么就如同韩廷宪那样人在曹营心在汉。
至于像“点灯子”这样的书生起兵,张顺也仅仅是听说罢了,却不曾见得。像这种没有半分骨气的文人,倒是甚是少见。
张顺这才转身拱了拱手问道:“感谢老山长率众来投,敢问姓名?”
那老山长知这才正主,连忙跪下来磕了几个头道:“小老儿姓左,名烈,字孤忠。只是因在山中独立支撑教书之事,如同僧人在冷僻之地参禅悟道一般,又给自己起了个雅号,唤作冷禅!”
张顺竟然一下子被他噎住了,这厮左不左尚且不知,反正他肯定既不烈,也不孤忠,更不冷禅!
陈金斗嘴坏,闻言便讥讽道:“公为嵩阳书院山长,当以身作则,以家国天下为务,如何竟无......”
说到这里,陈金斗自己都说不出口了。虽然这厮没有半点骨气,好歹也带来了七十余人书生文士,对主公的助力却是非同凡响。更何况此计出自于自己之口,若是自己再说三道四,岂不是打自己脸了吗?
“这位大王是说骨气是吧?”那左冷禅闻言倒也不恼,反倒嬉笑着向张顺解释道,“这并非古圣先贤的本意。”
“昔日叔孙通曾经侍奉过项梁、楚怀王、项羽及汉王,前后十主,儒学方始大兴,诸生乃皆喜曰:叔孙生诚圣人也,知当世之要务。”
“又有孔圣人之后,金来降金,元来降元,得封衍圣公至今,历经百代数朝恩典而不衰,天下何人能及也?”
“我左孤忠效法古圣先贤,以兴文教,又有何不可呢?更何况我院下弟子皆有父老妻儿,若是刚烈而不知进退,反倒丧了性命,我又如何向他们交代呢?”
“我身为一院之长,不能教他们荣华富贵也就罢了,又岂能让他们或坏了性命,或坏了名声?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既然如此,何不由我下令投降,他们也不得不从。这样好歹也能保全了他们的性命和名声,只是由我这个将要入土之人做一个小人罢了!”
张顺听了大为惊讶,端详了这厮好半天,也没能看出来他说的这番话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找借口糊弄自己。
不过,终究自己得到了一大批能够读书识字的书生文吏,也不必苛求于人、计较许多了。
他只是叮嘱道:“如此甚好,我倒小瞧了山长!既然如此,以后山长还是唤作左冷禅吧。”
那山长自知自己已经配不上“孤忠”二字,也只好依言应了。张顺也不知苛求其他,便命人带领这些学子准备些衣服物件,准备出门远征。
原来张顺见此事已毕,留在此地别无其他好处,少不得多时就有官兵来攻,便心生离意。
他便命令李际遇带领五百精锐留守嵩山附近,一来发展些兵马,与义军在抱犊寨遥相呼应;二来监视一下任辰的动向,随时准备支援、配合或者接收其麾下人马。
百般准备停当,义军正要出发。突然悟空领得一人进来,那人刚一进门,便扑通跪了下来,高声呼道:“主公,我可寻到你了,还请你速发大军,救下我兄长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