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殿下,孙某愧不敢当,怎敢妄称作万里长城?”此时的孙传庭才因为“边才”出仕不久。
既没有前世擒杀“闯王”高迎祥的战绩,有没有数战“闯将”李自成、“活曹操”罗汝才的履历,如何敢以檀道济自诩?
甚至连幕僚长洪承畴、长吏吕维祺都面无表情的乜斜了他一眼,虽然嘴上没说,但是那眼神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三个字:你也配?
当然张顺既然说出来这种话,其实也是有依据的。
张顺的依据当然不是他那半吊子历史知识,而是带领义军一路走到现在,今生实践和前世理论相结合得出的结论。
“诸位莫不要以为我是捧杀孙先生!”张顺摇了摇头笑道。
“明之弊,在于坏了根基。富者连阡陌,贫者无立锥。”
“然而连阡陌者,米粮盈仓,金玉满堂,却上下勾连,不肯纳税一文;”
“无立锥者,食不果腹,朝不保夕,却遭苛捐杂税,百般盘剥。”
“如此以来,税赋不能尽收,军士不能飨食,以致鞑虏边患起于外,百姓揭竿祸于内。”
“内外交困,风雨飘摇,故而朝野上下束手无策,即便有明臣良将,百般支撑,也不过扬汤止沸而已。”
“唯白谷虽因边才得用,却刚巧切中了大明的弊病,其清理屯田之法正和义军相差无几。”
“虽然我料到定然会有士绅、军户阻挠,却不曾想大明上下居然在面临巨大军事威胁的情况下,还敢断了自己求命稻草,实在是匪夷所思!”
“这......”洪承畴、吕维祺和孙传庭三人闻言,不由相视一眼。
他们都是聪明人,稍做思索便明白了张顺说的是什么意思。
古代农耕社会的根基就是人和田二事。
若是人有其田,那么人出役,田出赋,国家人力、财力皆备。
那么辅之忠臣名将,自然是国盛民强。
若是人田不均,那么役无从出,赋无从征。
自然是良民为盗,国家财兵皆弱,即便有能臣名将,也只是延缓时日而已。
如今的大明就是后者,用张顺前世的话说,就叫做“土地兼并严重,社会矛盾突出”。
那原山西巡抚孙传庭且不说他本事如何,但就这一手清理屯田之法便是挽救局势的唯一办法。
虽然权力所限,他根本不可能把整个大明天下清理一遍,好歹还能延缓“病情”,不至于“猝死”。
但是,现在连孙传庭清屯之策都推行不下去,那么义军和后金的下一次进攻,恐怕就是明亡之日。
“如今大明堪战者,除却宣大蓟辽四镇十余万边军以外,估计仅有四川、湖广、河南和山东有数万精兵,拢共可调动精兵不超过二十万之数!”洪承畴皱了皱眉头,心算了半晌,这才下定论道。
“洪先生果然大才!”孙传庭闻言不由赞叹道。
“山西镇现有兵马两万三千四百八十九员名,除了大多数驻扎雁门、宁武和偏头内三关以外,只有禹门渡郑嘉栋千余人,蒲坂渡千余人,风陵渡千余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