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百正带领李十安、吴先在河岸边警戒,王一刀正带着麾下士卒在那里挖坑掩埋尸体,而曹变蛟则站在河边和对岸嘶喊。由于他和叔叔曹文诏交流过多,嗓子都已经嘶哑了。
张顺见曹文诏部没有退却,不由微微一笑,便带领悟空、马英娘和萧擒虎赶到岸边,高声喊道:“曹将军别来无恙乎?孟津一别,许久不见,张某颇为想念!”
曹文诏见一大队人马返回战场,便知是张顺回来了。他便笑着喊道:“如今将军一战而破陈奇瑜,真是可喜可贺啊!”
本来曹文诏身为将领,中气十足,声如雷震。只是如今他也嗓子哑了,喊起来倒失了几分气势。
“何止那陈奇瑜啊!”张顺笑道,“本王一战而破京营,斩王朴;二战则破总督,杀陈奇瑜。曹将军乃得独全,果然是善用兵者!”
曹文诏闻言不由脸色大变,回顾左右,只见睦自强和张全昌也脸色难看。
也难怪曹文诏、睦自强和张全昌三位总兵如此神色。张顺一席话却是透露处一个关键信息,顺便又诛一下心。
官兵三路大军齐发,竟然有两路被大破了,其中领兵将领王朴和陈奇瑜皆死。这样一来,几乎没有什么损失,又眼睁睁的看着陈奇瑜战败的曹文诏、睦自强和张全昌三人恐怕就要担下全部责任了。
这三人本来就是戴罪立功之人,哪里扛的住这口黑锅?更何况曹文诏又是三路统帅之一,更是在劫难逃。
这一回,恐怕山西巡抚吴甡也难救得自家性命。这也是曹文诏为何在官兵战败以后,徘徊在瀍河岸边,久久不去的原因之一。
原本曹文诏以为只是陈奇瑜战败,“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他哪里想到“个高的”居然已经死完了。
睦自强和张全昌吞了吞口中的唾液,低声问道:“曹将军,怎么办?咱们是打,还是走?”
所谓“打”,其实就是要“战死”,以保全家族;“走”就是戴罪潜逃,任凭家族自生自灭。
曹文诏叹了口气,自嘲的笑了笑,低声应道:“未必如此,我且探一探他的口风!”
随即,曹文诏高声喝彩道:“舜王倒是好气魄,以五千之兵对两万之众,还敢先手反击!只是不知道,舜王胸怀气魄能不能再大一些?”
“哦?不知何事,还值得胆气过人的曹将军如此拐弯抹角的来问?”张顺心中一喜,连忙问道。
“如今曹某欲率两总兵,七千之众投靠舜王,不知舜王敢纳与否?”曹文诏语出惊人,顿时骇的官兵、义军双方脸色大变。
“我不是,我没有!”睦自强和张全昌连忙下意识矢口否认道。
曹文诏闻言眉头一皱,脸色一肃,温声和气的反问道:“这么说两位总兵,要做忠臣?”
睦自强和张全昌马上要哭了,连忙跪下来哀求道:“曹将军,我等皆有家族老小,若是从贼了,怕不是俱死?”
说实话,虽然早有预感,张顺听到曹文诏亲口说要率众投靠自己,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这厮要诈我!世上只有实力孱弱一方投靠实力强劲一方的,没听说过实力强劲投靠实力孱弱一方的。
更何况曹文诏麾下犹有七千敢战之兵,实力仍在刚刚惨胜的义军之上,若是一般人哪敢收留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