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等戍卫不做此事,任由死者尸身在家中停留存放,你们这些人、甚至于所有金华民众,都将身染疫病,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大人啊!”老头突然一声悲呼打断了吕文山的慷慨陈词。
“你们怕瘟疫传播,故收敛尸体火化……理儿虽是这个理儿,但你可曾想过我等乡民的苦楚?
昨日清晨,我那小儿还能在田间劳作,没想到傍晚时分就已一命呜呼!我那老伴儿哀儿心切,当时就直接昏厥。等到她醒来,却不想……不想竟连儿子的最后一面都未能见上!”
“大人,老汉在此给你跪下了,求您开开恩,就让我等看看自己亲人的最后一面吧……”
老人哀嚎间,扑通一声跪在了吕文山身前,而受他情绪所染,在其身后的其他村民也纷纷跪下,一路膝行着向吕文山聚去。
“将军,开开恩吧,我老伴儿今日下午才被军爷们带走,现在该是还未火化,您就让我看看他的遗容吧!”
“吕大人,我们今晚来此,本就不欲活着回去。奴家夫君既死,奴又怎能独活?求求您开恩,就让奴与夫君死在一起吧……”
悲伤欲绝的哭嚎声此起彼伏,这些村民中,上有耄耋老者为儿女痛哭,下有总角孩童为长辈泣嚎。
数百村民无不哭得撕心裂肺,此刻,对死去亲人的思念,早就战胜了对官兵、甚至是瘟疫的恐惧。
短短数日间,牛家村就因瘟疫逝去了上百村民,村里其他人被压抑的悲痛情绪,终于于此时彻底爆发了。
初时,面对着牛家村众多村民的情绪崩溃,吕文山面上一松,似还想开口劝慰几句。
不过稍后,随着聚于他跟前的村民越来越多,群情纷扰嘈杂下,这名军中主将的脸色终于完全被不耐填满。
更有甚者,一些居于末尾的村民见吕文山身前已是无空可插,遂就一路膝行着挪向了其他士兵,扯起兵卒们的衣角,将自己蓬草般的乱发直直对着人家的裤腿蹭了上去,幻想着人家见他可怜,或能容许他见亲人最后一面……
但是,当兵的,哪有几个脾气好的?
一名小校“不小心”被一哭嚎老妪扯住了甲胄,百般挣扎难以脱身。
小校看向了自己的将官吕文山,随即,手中长刀高举,就向着老妪头颅狠狠劈了下去。
长刀呼啸,眼看老妪即将人头落地。而老妪自己却丝毫无所察觉,只顾抱着小校裤腿,嚎喊着自己死去儿子的名字。
“当!”
一声金属折断的脆响乍然响起。
老妪蓦然一颤猛地抬头,就见自己脖颈之上二尺高处,小校手持崩断的刀刃,一脸迷茫地看向自己左侧方向。
顺着小校目光,老妪呆呆看去。
那里,一位身穿黑衣,姿容飒爽的小姑娘正俏脸含霜与小校对视着。
吕文山的怒吼蓦地平地炸起:
“还说不是造反?!你等牛家村刁民串通歹人,欲夜袭我金华戍卫营地!老子今天有一个算一个,要把尔等统统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