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晖透过柴房窗格斜斜洒落,辉光里,叶蒙身躯匍匐,身影投于柴房一隅。
其倒影头颅处,依旧空空如也!
顾尧上前一步,赶紧将他的便宜师父扶起。
并还趁机接触其躯体,感受其体温——竟与常人一般无二,看不出丝毫的异样之处!
这就是阳鬼么?果然如李开元之前描述的那般玄妙神奇!
“老师,您这是作甚?您叫我真人?我哪是什么真人,快快起来,快快起来吧!”
心下虽充满了好奇疑窦,顾尧手上动作却是一刻不停,他将叶蒙从地上拉起,重又强摁在了床板之上——话说此间柴屋简陋,就连椅凳都无一个,顾大少也是徒之奈何啊。
“真人!您就别再哄瞒老夫了!今日白天在城隍庙,城隍派出鬼吏擒拿我等,若不是真人出手,叶某、以及白鹿书院诸多生员定然性命不保呀!老夫,老夫在这里拜谢真人的救命之恩了……”
叶蒙言之切切,根本不为顾尧话语所动,言罢竟又要挣扎起身,欲对顾尧大礼叩拜。
话说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顾大少再想有所隐瞒,其实已无多大意思了。
他施施然坐向床板一侧,驱物术法运起,当即就用无形之力将叶蒙压坐在了床板另一侧。
“看来老师并未如他人般,忘掉上午之事啊!”
顾尧的声音恢复了淡然,而看得他如此表现,叶蒙脸上的激动也终于收敛了几分,透出些平日里的儒雅气质。
“呵呵,今日上午于城隍殿醒来,我本来还疑惑为何大伙儿都忘记了刚刚经历之事,毕竟,上午经历之事是那么的恐怖,那么的匪夷所思……如今看来,大家之所以忘掉这一切,果然是真人有意为之啊!至于叶某为何能记得这种种一切……说实话,叶某自己也不自知……”
叶蒙一边嗟叹一边诉说,顾尧坐于一侧看其摇头晃脑的样子,心里就不由得暗暗吐槽。
老兄啊,您连自己已然身死都不自知,又怎能知晓这种事情?
“想我叶继生半生育人,收录弟子几达上百,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竟能邂逅一位传说中的得道真人!真是命运之奇诡,直叫人预料不定啊……”
看叶蒙在一旁没完没了地不停慨叹,渐自忘我,顾尧忍不住开口将其打断。
“叶师啊,您怎就断定我是修道者,而非浩然文气护体?你应该听说过吧,先前在潞阳新月书院,夫子们上课都得看我脸色……”
大少言之凿凿,正欲将自己在新月书院威逼着夫子战战兢兢讲课的“丰功伟绩”好生吹嘘一番,无奈刚刚开口吐出半句,就被叶蒙给无情打断。
“哼!考试交白卷,名讳写的几如狗爬一般,竟还敢说自己有浩然文气!额……”
言说一半,想起了顾尧身份,叶蒙当即住口。
他扭过头,看向面目不善的“顾真人”,脸上立时露出一丝赧然。
“其实吧,传闻中的浩然文气虽然难得,但也不过只有些护体之效,要论起斩妖灭鬼的能耐,还得依靠道术仙法呀,呵呵……呵呵……”
看叶蒙一张老脸陪笑成了菊花,顾尧却已熄了于他继续推拉扯磨的心思。
此时太阳已完全下山,月上树梢,夜探军营正当此刻。
于是,大少的脸色变得肃然。
“叶山长,你今晚来此见我,可是有事?”
顾尧话语里的送客意味是如此明显,叶蒙也不敢只讲恭维之言了。
“真人,叶蒙今夜来此,正有一事相求啊!”
“喔?山长但说无妨。”
听到叶蒙真有事求于自己,顾尧不禁在床板上侧了侧身子。
早在之前,他见叶蒙情绪稳定后,就已暗中撤去了施加于叶蒙身上的外力。
于是此时,当他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后,就见白鹿书院院首再次跪伏在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