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何故?!”
青烟袅袅,缓缓散绝,宋定远蓦地扭头,下意识就向张姓道士看去,随他一道望过去的,还有殿内众多书生的不解目光。
只是面对着宋定远的惊声诘问,方才还一副慈悲模样的庙祝却已是变了脸色。
“何故?”
张道士嘴角噙着冷笑,小心翼翼偷看了城隍塑像一眼。
“当然是这篇祷文城隍爷不收,城隍君并无意插手这件凡尘琐事了。”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的不解立时化为无端愤恨。
“凡尘琐事……”
宋府尹口中喃喃,似根本就未料到“请神”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你是说我等此次请神,竟……失败了?!只是,现下既已探明城中瘟疫乃妖族所为,李府君若不出面,我等凡人又凭何与那妖族相斗?”
他双目无助茫然,先是看向站在自己左侧的叶蒙,又看看居于远处的李若眉,最后则回转干瘦身躯,将目光重新凝聚在了“张真人”身上。
而或许也是被一府之尊的无助目光所触动吧,张道士脸上的矜傲慢慢收起。
他轻咳一声,欲为殿内这帮读书人的憋闷怒火,寻出一条发泄的通道。
“各位大人、诸位学子,请神失败……贫道其实很理解你等此刻心情。不过你等也应知晓,李府君身为金华府城隍,城中百姓同样也是祂的子民,祂老人家岂会真的无视这次请神仪典?”
“此次‘请神’之所以失败、城隍老爷之所以不理会你等,无非是因你等……心不诚罢了!”
轰!张道士这不“解释”还好,他这一辩解,殿内众人的怒火顿时高炽。
白鹿书院的诸多读书人大多年轻,书生意气激荡下,心中郁愤再也压制不住。
“张真人,你竟言说我等请神心不诚?!为民请命乃读书人本分!况且金华府城隍本就是读书人出身,哪怕单是出于祭拜前辈的立场,我等也是时时恭谨、不曾有过半点怠慢啊……”
“祝兄所言极是!想我辈读书人,立言立行皆为民生。如今金华城已是水深火热,唯有此间城隍能拯救一二。我等今日来此,胸怀忐忑敬畏,何来‘心不诚’之说?”
“就是就是,我等今日请神时刻循规蹈矩,不曾有过半点礼数僭越,你道士倒是说说,我等哪里表现出‘不诚’了……”
众书生言辞犀利,愈说愈是激愤。而在此过程中,张道士却也并未开口反驳,只是将嘴角的那抹冷笑越扯越大。
等到书生们稍稍消停下来,他才幽幽然开口。
“贫道说尔等心不诚当然是有所依据的……”
掌中浮尘轻轻一摆,“张真人”一脸冷笑的指向了人群中的某位存在。
“就是这位学子,贫道早就注意到他了。从我等抵达此地伊始,并于之后向城隍爷的每一次祭拜,此人皆是一副敷衍模样。唔,若贫道料想不错,他的膝盖上,此刻怕还未染上一丝尘土吧。”
从抵至金华府城隍殿,到现在请神结束,整个过程中,参加仪典的诸多读书人早已记不清自己跪拜了几次。
而此刻张道士既说出有人膝盖不曾染土,那他言下之意当然是指那人未对城隍爷拜过一次!
难道真有人敢如此混账?!
顺着张道人的手势,众人的目光渐渐聚焦,并迅速扫过那人膝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