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兹氏城外。
秋风萧瑟,温度越来越低,逐渐寒冷。
朝廷大军营寨内,寂静无声。
陈暮营帐,一灯如豆。
一篇篇朝廷公文送到他桌案上要看。
除了朝政以外,还有他比较关心的地方时政。
作为一名国家总理级别的人物, 他在意的已经不是小事。
而是整个国家的方向,以及内外部整体结构矛盾。
像那种某地出现冤假错案,或者有高级官员贪腐,乃至于影响很大的事件。
这些东西都有该去管的人管,制度的作用,就是用来约束大部分。
小概率事件除非已经到惊动中央的地步, 否则顶多也就是从中央派巡视组或者调查组而已。
现在陈暮最关心的是什么问题?
一五计划的顺利落实。
各项计划已经列出了大要总纲,各个实施部门和监管部门都在紧锣密鼓地展开。
刘备自己亲自着手这方面的事情, 甚至还考察了洛阳河段的设计。
这是陈暮很欣赏刘备的一点, 当皇帝本身就是一件容易堕落的事情,因为它的权力实在太大。
像二十一世纪非洲一些国家还有独裁者暴君出现,更别说古代皇权封建专制制度。
华夏两千多年封建体制,皇帝四百多名,明君的数量屈指可数。
大多是庸君以及昏君,就是在权力中迷失自我。
有刘备在洛阳把关,陈暮也放心。
正阅览着公文,帐篷外忽然传来声音,侍卫长张龙急匆匆进来道:“四将军,兹氏城内叛乱,吕布被叛军擒了送过来了。”
“呵呵。”
陈暮笑了笑,点点头道:“不出所料的事情而已,他已经山穷水尽,部众不想死,自然只能擒他。”
张龙说道:“现在吕布叛将已经把他押到我军营外,四将军要见他吗?”
陈暮想了想道:“让他们的人在外面等着, 你们去把吕布押来, 检查一下绳子, 再多捆几层,结实一点就行,再把他送我面前来。”
“是。”
张龙出去。
片刻后,陈暮主帅营帐升帐。
除徐荣外,张辽高顺牵招等将领也被叫醒过来参会。
大小众将围观,张龙赵虎阿大阿二四人以及诸多亲卫押着吕布进来。
左右两侧十几名将领列成两排,中间尽头则是陈暮桌案,正对着营帐大门口,吕布被带到近前。
陈暮看过去,就看到多年不见的吕布此时已经满脸沧桑,胡子拉碴,脸色苍白,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再不复当年的英姿。
“跪下!”
几名亲卫拿刀威逼吕布下跪,吕布双目喷火,充满屈辱。
陈暮摆摆手:“算了,莫要轻辱。”
吕布嘴角微微蠕动, 轻声说道:“多谢!”
陈暮笑道:“吕布,当年你从长安东遁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 不要与我为敌,不然必擒汝,今日可知我的厉害?”
吕布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于是垂头丧气,没有开空说话。
有人说道:“丞相,此贼端的是无礼,把这厮推出去斩了吧。”
“哦?”
陈暮摸着下颌胡须道:“好主意。”
吕布脸色顿时骇然,连忙说道:“丞.....丞相,不可。”
“我还以为你哑巴了呢。”
陈暮笑吟吟道:“你这厮对抗朝廷,无视法纪,如何斩不得?”
吕布一时间想不到理由,便扭头左右向四周看去,想看看这里有没有熟人求情。
然而周围诸多将领们都是漠然的神色看着他。
没有一个人帮他说话。
徐荣因为跟吕布认识,因此并没有出现在这里,牵招则跟吕布完全没交集。
至于张辽和高顺。
历史上他们是吕布的部将,但当时的情形是丁原招募二人,然后何进被杀,吕布又杀丁原,导致二人无处可去,被迫留在吕布抢夺的并州军内。
而如今两人跟吕布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何进被杀之前,就派张辽和高顺前去帮助刘备击退冀州叛乱的各大世家豪强联军。
结果二人还没回去复命,何进和丁原就被杀了,依旧是无处可去,最终只能留在刘备的麾下。
所以见到吕布,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别的感觉,他们甚至连同乡都不是。
简单来说,他们和吕布不熟。顶多是见过面,却无深交。
因此见到没有什么熟悉的面孔之后,吕布汗如雨下,半天憋了个蹩脚的理由道:“天下未定,愿降朝廷,戴罪立功,为朝廷征战四方。”
“哈哈哈哈。”
陈暮大笑道:“你这家伙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当初让你投降你不投降。现在知道怕了吧,如今天下,除了荆州益州与凉州未定,皆已回归汉土,我还要你何用?”
吕布见他像是铁了心要杀自己,忙不迭道:“还有鲜卑人,那些鲜卑人时常南下寇略,乃是外患,我愿为丞相先锋,死战戎狄!”
“这个嘛.......”
陈暮摸着下巴佯装考虑,四下看看,问张辽道:“文远以为如何?”
张辽很看不起吕布,冷哼道:“我就是雁门马邑人,小小鲜卑不足挂齿,要他做甚。万一将来反噬,如丁原董卓,岂不是引狼入室?”
“张辽你!”
吕布瞪大了眼睛,极为恼怒。
虽然他与张辽交往不深,但当年在丁原军中也是打过照面,怎么能如此不顾旧情?
陈暮想了想笑道:“算了,我这人比较善良,若非罪大恶极者,能不杀就不杀。听闻吕布在鲜卑人当中有飞将之称,那就把他的家小全部送去洛阳看押,让他为先锋攻云中吧。若是再敢叛乱,拿他阖府人头开刀便是。”
比较善良?
周围诸多将领嘴角微微抽搐。
心道死在大汉丞相陈子归手底下的人还少了吗?
不过既然丞相有令,他们自然也只能照办,纷纷拱手说道:“遵令!”
吕布大喜过望,主动跪下磕头道:“多谢丞相,多谢丞相,吕布必为大汉马革裹尸!”
旁边人都纷纷以鄙夷的眼神看着他。
年轻时候的吕布或许在勇武上还能值得称道,但如今老矣,骨气尽失,自然让他们看不起。
唯有陈暮笑而不语。
吕布不过是匹夫之勇,自家二哥三哥不比他差,若要杀,随意杀了便是。
只不过考虑到吕布在塞北当威望极高,号称飞将。
若是派他去北上草原收复云中九原等郡,摄于他在鲜卑人当中的威望,应该会容易许多。
就跟韩遂马腾在西凉羌族当中有威望,收复他们得凉州更容易是一个道理。
因此这才放他一条生路。
反正为了制衡吕布,他做了几个手段。
一是故意让军中将领们与他生隙,就此打压他的锐气,逼迫他不敢反叛。
二是派人继续潜伏在他身边,防止他有异心。
三是他带了一封信。
是太常士孙瑞的信,士孙瑞与吕布相交莫逆,有他劝说担保,相信吕布也能够安分一些。
主要也是草原乃是陈暮大运河计划当中的一环,是羊毛纺织业的上游产地。
尽快把草原打下来,一五计划才能顺利实施,因此这才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