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襄阳。
从地理上看,襄阳其实应该处于大汉的政治中心范畴。
因为从襄阳到洛阳,仅有300多公里。
襄阳城就位于南阳盆地的最南端,穿过南阳盆地,便能直达洛阳。
而长沙到洛阳,则接近900公里,这还是长沙郡,要是像零陵郡、桂阳郡这样后世广西广东那些地方,离洛阳可谓是一两千公里。
虽然从西汉时期开始,长沙的经济和农业就发展得很不错,人口突破了百万。
可离洛阳这样的政治中心是在是太远了,以至于当时的人就连长沙这样人口百万的郡国都看作是偏远地区来对待。
没办法,在交通不便的封建社会,远离首都圈基本就相当于远离政治中心。
哪怕你发展得再好,人口再繁华,去一趟首都得好几个月,自然不会被政治中心区域的人看重。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陈暮早年给袁术安排到长沙去,就是基于这样的考虑。
只不过他还是低估了袁家的人力物力,没想到即便是送到长沙去,袁术还能有钱有人组建起那么庞大的一支军队。
所以从地缘角度来分析的话,其实刘表占据的荆州北部,离中原各路诸侯非常近。
历史上曹操在官渡之战前,就很害怕刘表偷袭许都。
反倒是他麾下的长沙郡、零陵郡、武陵郡、桂阳郡荆南四郡,十分地偏远,刘表北上进攻洛阳的距离,比南下去四郡平叛还要近得多。
就因为襄阳离洛阳实在太近了,当刘表得知朝廷大军南下,以讨伐张绣为名要进攻南阳的时候,他就十分紧张。
谁都知道南阳离襄阳近在咫尺,如果南阳沦陷,从宛城到襄阳只有三百余汉里路程,大军全速前进的话,少则两天,多则三天就能够打到汉江以北的邓县。
所以在张绣连续数封加急请求援军的公文送达之后,刘表就迅速召集自己麾下的心腹将领谋士前来商议。
刘表手下文臣武将非常多,但真正能称之为心腹的,谋士当中唯有蒯越、蒯良、蔡瑁,武将当中则是黄祖、文聘以及外甥张允。
是的,没错,蔡瑁是刘表的谋士,并不是武将。
因为刘表当初被朝廷封为镇南将军,给蔡瑁职务则是镇南将军军师,让他协助自己管理荆州,而不是给予他兵权,所以蔡瑁并没有掌控荆州水师。
历史上刘表单骑平定荆州,就是靠蔡瑁和蒯越的策划,包括后来刘备的卢马跃檀溪,也是二人谋划想要将刘备杀害。
因此他俩基本可以算是刘表的谋主,除开蔡夫人以外,是荆州实际上的二号和三号人物。
至于其他诸如邓羲、张羡、王威、庞季、张虎、陈生、傅巽、韩嵩、刘先、王粲、甘宁、伊籍、吕介、綦毋闿、霍峻、韩玄等人,则是荆州大大小小的官吏,并非核心权力层。
他们有些原本与刘表亲近,但后来逐渐疏远;有些明明非常有才华,却不被刘表重用;还有些则干脆遗落在野外,如庞统徐庶司马徽庞德公等,不被刘表征辟。因此自始至终,刘表核心层就这么几人。
此刻襄阳城州牧府邸,刘表议事厅当中,焚香燃烧,满屋香气四溢,今年已经五十八岁的刘表面容苍老,头发灰黑发白,眼神颇为疲倦地看着厅内众人。
由于黄祖镇守江夏,所以厅中只有蒯越、蒯良、蔡瑁、文聘、张允五人。
文聘是镇守江北的大将,往日都会驻扎在汉江北面的邓县,而襄阳城内的兵马则由他的亲外甥张允以及侄子刘磐等亲戚控制,相当任人唯亲。
不过刘表也知道荆州真正能打的将领也就文聘和黄祖,现在黄祖没法来,他只好立即召来文聘想主意。
他环视众人一圈,轻声说道:“朝廷大军进攻南阳,打的旗号是消灭董卓余孽张绣,可谁都知道,南阳是荆州门户,我看朝廷此举,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诸位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蔡瑁眼珠子滴溜溜转两圈,拱手问道:“明公的意思是,我们需不需要救援张绣吗?”
“不是需不需要救,而是该怎么救。”
刘表说道。
蔡瑁虽说是刘表的谋士,但实际水平稀疏得很,荆州主要谋划还在于蒯良蒯越兄弟,所以他听到刘表的话,完全不明所以,一头雾水地问道:“怎么救?还能怎么救,出兵不就行了吗?”
刘表略微嫌弃地看了蔡瑁一眼,若非他是自己小舅子,且蔡家还是荆州世家大族,他还需要靠蔡家维持自己在荆州的统治,自己早就把这厮踢得远远的了。
好在还有聪明人,蒯良说道:“明公的意思是,不能以我们的名义去救,一旦荆州出兵,朝廷就有理由对荆州出手了。”
“那.......”
蔡瑁想了想,说道:“那不能以我们的名义去救,又该怎么救啊?其实依我看,那张绣本就跟我们不是一条心,何必去为了他而跟朝廷大军为敌呢?还不如不去救算了。”
“愚昧!”
刘表冷笑道:“张绣替我们看的是南阳门户,如果他被击败消灭,朝廷占据南阳,则随时可以南下荆州进攻襄阳,如果不救的话,难道等张绣灭亡,朝廷再来打我吗?唇寒齿亡的道理,德珪,我相信你应该清楚。”
“是是是。”
被刘表呵斥,蔡瑁连忙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可是.......”
文聘迟疑道:“现在朝廷并没有公开进攻我们荆州,先帝把皇位传给刘备,我们到现在还没有表态,若是出兵的话,岂不是惹恼了朝廷?到时候朝廷一个叛逆的帽子扣下来,恐怕.......”
“所以我才在想,该怎么出兵合适。”
刘表亦是一脸苦恼,摇摇头道:“若是伪装成盗匪,荆州怎么可能会有数万精兵的盗匪?朝廷不可能不知道是我干的,到时候还是会兴师问罪。若是直接以荆州的名义出兵,那就形同叛逆,依旧逃不了朝廷兵马南下的下场。”
“明公,既然逃不掉,还不如撕破脸皮,直接出兵!”
蒯越忽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