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德不忙!”
田丰连忙叫住了他。
张飞此时正准备爬上马背,身后丛林当中藏的数千骑兵得了命令,纷纷翻身上马,动作并不整齐,显得林林散散,没有统一章法。
几千人可不是个小数目,林木又遮蔽起来,大家都是以小队划分分散藏在林子里,命令需要不断地传达和呼喊才能下去,最前面的人上马,最后面的人甚至都不知道前方已经在准备作战。
被田丰一阻止,张飞就没有上得了马去,回过头对田丰问道:“军师,又怎么了?敌人都打过来了,你怎么还不急啊?”
田丰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张飞稍安勿躁,说道:“翼德久住幽燕之地,相比对马匹十分熟悉。”
“那是当然。”
张飞得意地道:“我家中乃涿郡豪强,不缺钱财,我父从小就给我买了一匹小马驹,我自幼就长在马背之上,骑术无比精湛。”
曾经刘关张陈四兄弟赛马,刘备第一,张飞第二,关羽第三,陈暮第四。
其实四兄弟当中骑术最差的是关羽,只是陈暮情商高了些,在那次比赛当中让一让关羽,这才没有让自己的二哥出丑。
刘备拿第一很正常,他早年是游侠儿,跟着苏双和张世平做过贩马生意,也跟边关少数民族打过交道,一身骑马的本事,可以在没有马镫的情况下,双腿夹着马腹,然后弯弓搭箭。
而张飞能拿第二,则是因为他出身于幽燕边关,且家中富裕,不缺马匹,从小长在马背上,虽然不像刘备那样因为常年在外奔波游而历积累了精湛的马术,但也比家贫买不起马,且不是在边关家庭出身的陈暮关羽强得太多。
因此田丰询问张飞对马匹是否有足够了解的时候,他才会显得那么自信。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陈暮之所以骑术比关羽强,是因为他过于惜命,所以有了马匹之后,每日刻苦训练,哪怕后来去了洛阳,亦时时刻刻在郊外骑马,保持精湛的骑术,就是为了将来逃命的时候不被人追上.......
“既然翼德对马匹十分熟悉,那翼德觉得,外面的动静,有多少匹马呢?”
田丰问出了一个灵魂拷问。
“多少匹马?”
张飞一愣,然后脸色马上凝重起来,竖起耳朵倾听。
就听到粮仓外围铁蹄雷动,但势头却总感觉不是那么猛烈,离那种数千匹马一起奔腾的壮观景象差那么点意思。
田丰沉吟道:“相信你也听出来了,我对马匹不是很了解,但我却因为常年与翼德在一起共事,多见我们骑兵七八千人一起出动的景象,那山崩地裂的感觉,让我铭记于心。袁军虽然骑兵全军覆没,再次重建的骑军数量远不如我们,但绝不会这么少,此间必有诈。”
“这么一想,确实不像很多马匹。感觉不过千匹,甚至数百匹马都有可能。”
张飞点点头,之前被战事冲昏了头脑,冷静下来之后,结合田丰的分析,再加上自己的专业,很快判断出敌人骑兵的数量。
五千匹马和四千匹马奔腾时闹出的动静可能相差不大,但四千匹马和几百匹马闹出来的动静,绝对天差地远。
郭图确实没有派出所有骑兵,为了保险起见,他决定出动八百骑兵先佯攻东门,在吸引敌人注意力之后,主力再从西门闯入,四处纵火,最后再从北门或者南门出去,也算是一个典型的声东击西策略。
这个计谋并不是荀攸首创的,早在西汉时期淮南王刘安做的兵书《淮南子·兵略训》里就有记载,虽然刘安这人造反不行,但兵书写得还是有点东西,此计被后人多有沿用。
在察觉到敌人可能用声东击西之计后,田丰便立即制止了张飞的鲁莽,现在已经确定敌人只是用少量骑兵骚扰东门,因此他便说道:“我猜测敌人必然只是对东门佯攻,主力必是在西门,翼德稍安勿躁,我们在南门等待即可。”
“放他们进临西仓储吗?”
张飞纳闷。
即便猜到敌人主要进攻点在西门,难道不应该去西门堵截?
田丰摇摇头:“我们要打的是歼灭战,如果不放他们进去,冀州骑兵在平原上来去如风,想要拦截他们太难,必须把他们困在仓储之中。”
“可是粮食......”
张飞瞪大了眼睛,把敌人困在仓储里,那不是引狼入室吗?
然而田丰大笑道:“翼德不会觉得,这里面真的有百万石粮草吧?这是子归设的李代桃僵之计,那些粮草里全是方便引燃的稻草和一部分石头,让他们烧便是了。”
张飞大惊道:“可是我听说前线已经缺粮,如果不运粮草的话,那大哥那边?”
“贝丘!”
田丰嘴里吐了两个字:“翼德不要忘记,子归又设了狡兔三窟之计,甘陵的存粮只是三分之一而已,还有一部分粮草在贝丘以及东赵、下堡、尖冢等乡,临西这边,其实就是个空壳,将袁绍骑兵全歼的诱饵罢了。”
张飞只觉得醍醐灌顶,整个人顿时神清气爽起来,哈哈大笑道:“不愧是四弟,这计策还真是毒辣,只要袁军的骑兵彻底覆灭,那我们的骑兵,就可以随意纵横他们的腹地了。”
“正是。”
田丰点点头:“有了马鞍之后,骑兵的重要性逐渐日升,未来很多时候,都将变成骑兵的战场。袁军骑兵一灭,再加上如今洛阳也组建起了骑兵,上万骑兵纵横在袁绍腹地,打击他的粮道,此战,想要取胜,就更添三分!”
二人正说着,临西营地西门果然又响起了惊天动地的马蹄声,这一次的动静比上次要多数倍,仿佛地摧山崩,浩浩荡荡地向着营寨袭来。
西门的看守人数本来就不多,面对此情此景,根本没有防守的意思,纷纷作鸟兽散。
冀州骑兵顿时如入无人之境,杀入了营寨内。
片刻功夫。
大火,升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