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阇母孛堇他还活着?”
此刻在南岸汶山金军大本营里,斡离不瞪大眼睛盯着匆匆忙忙闯进帅帐里的铁不花,听他说完之后,有点不大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回禀二太子,我家主人日前被南军俘虏,绝食至今,性命垂危,乞请阁下倾力相救!”
合扎亲兵牌子头铁不花是阇母的包衣家奴,他刚刚从那些归正回来的签军杂役兵丁嘴里获知家主被俘的消息,一时心急如焚,居然不顾官卑职微,当场请求本军最高统帅想办法救人。
斡离不是有名的菩萨太子,听闻此事当然不可能无动于衷,更何况被俘之人还是他的亲叔叔,但是眼下全军正面临后路断绝、粮草难以为继的危险境地,作为数万人马的主心骨和当家人,在这种情况下他实在是无瑕顾及某个人的生死存亡。
“阇母孛堇乃是我大金皇叔,毋论于公,还是于私,本帅断无袖手旁观之理。”
斡离不稍稍出言安抚了一下焦躁盲动的铁不花,随即话锋一转道:“此前听闻令弟仆撒虎率领五十甲骑渡河北上,奔赴燕山大本营搬取救兵,不知此事是否为真?”
铁不花愕然一怔:“家主当日特遣我兄弟二人分赴两地传檄军情,此等大事,岂会有假?”
“既然如此,为何援军迟迟未至?”
阇母未经请令便擅自遣人向六路都统挞赖求援,斡离不最开始对此事非常恼火,当时还情绪失控迁怒于铁不花,甚至直接把面前这个忠心事主的女真勇士一下子给打懵了。
现如今形势陡转直下,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斡离不这个时候已经骑虎难下,是以满心期待着挞赖突然率领援军降临在大河北岸。
像这种出尔反尔之举,当真是对他本人极大的讽刺,不过就眼下这种情势而言,只要能携带万千重金平平安安安地班师回朝,就算是打落牙齿也得往自个儿肚子里咽下去。
“这个……”
铁不花当然做梦都不会想到他兄弟仆撒虎早就已经挂了,其麾下五十名轻甲骑士几乎全军覆没,只逃出去一个名叫壬冢的漏网之鱼,也不晓得是否能够见到挞赖本人,至于救兵,鬼才知道有没有在催马赶来的路上。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斡离不无声叹了口气,眼下当务之急,是先把这位救主心切的悍勇之士敷衍过去,不然情急之下,指不定他会煽动阇母旧部闹出什么妖蛾子。
“铁不花,本帅思来想去,若要解救你家主人,恐怕非他不可了。”
“敢问阁下,此乃何人?”
“咱家日前擒获南朝一员大将,如今正羁押于四太子营中,你且过去看看此人当下是死是活。”
“遵命!”
铁不花抱拳拱手,刚要转身出去,就在这时,帐外不远处突然传来吵吵嚷嚷的动静,与此同时还伴随着嘈杂纷乱的脚步声,似乎有很多人正往此处蜂拥而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自牟驼冈夜袭大战以来,全军上下整日枕戈待旦,吃不好睡不香,精神高度紧张,诸营将士不会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哗变吧?
“何人胆敢在此喧哗?”
斡离不一念至此,心下陡然暗沉,当即甲衣一振,大步流星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