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仙粗暴地打断道:“尔等意欲何为?”
“自此两军合二为一,由吾统一号令,张先锋以为妥否?”
王通直截了当地道出了自己夺权的真实意图,张仙呆怔了好大一阵子,最终只好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一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事到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只能任由对方随意摆布。
王通随即鸠占鹊巢,就在敢战军临时指挥所向双方残剩下来的四五千步卒发号施令,他先是让本军部众全部撤入马监大院,然后统一布署四面防御工事……
“四太子,这可如何是好?”
按照金兀术集中优势兵力重点突破的既定策略,金军铁甲重骑虽然击溃了宋军南线阵列,但对方显然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在经过短暂慌乱之后,数千名将士很快联结成了背靠背作战的守御阵容。
没有了四面围墙护持,他们就将马监里诸如床榻、木柜、案几甚至是锅灶,一股脑儿全都堆积到阵前,以此阻挡金军铁骑向前横冲直撞。
面对这种随机应变、就地取材的新式打法,负责指挥重骑突阵的行军万户万佛奴举手无措,只好灰头土脸地跑回到后方大本营寻求支援。
什么叫置之死地而后生,金兀术这次算是彻底领教了。
事实上最让他感到惊讶的,并非对方的求生欲望有多么的强烈,而是两路互不统属的宋军,面对巨大的死亡危机居然能够配合得如此默契,以致于刚刚突破其最薄弱的环节,他们又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联结成新的四面战线同盟。
“尔有天灵盖,吾有狼牙棒。传我将令,准备火攻!”
金兀术在思虑对策之际,猛然想起了刚刚在南院马厩烧过的那场天降大火,要是在几乎全是采用木制结构营建起来的天驷监如法炮制一番,龟缩在里面负隅顽抗的两路宋军,岂非顷刻间就会葬身于烈焰火海之中?
既便没被烧死,无复依傍的宋军步卒也会成为丧家之犬,到时候还不是任人宰割?万佛奴听对方如此一说,下意识地拍了拍自家的榆木脑袋:对啊,俺怎么就想不到这么阴损的好主意?
“启禀特将,南朝大军已经侵入西院马厩!”
万佛奴在十来个亲随的扈从下前脚刚走,一名黑盔墨甲的前哨游骑后脚便急匆匆地跑过来报告敌情了。
金兀术听罢不由一怔,西院马厩属于整个牟驼冈的后方营地,此前在那里埋伏了万余本军甲骑,并没发现周围一带有敌马踪迹,再说了,南朝十几万勤王师全都在京城四壁集结,怎么会突然跑到背后横插一杠子?
他当然不会知道,其实出现在西院马厩的三千宋军,只是种师中率领的一支偏师而已,姚古统辖大军已经布署在汴水到黄河一线,全面封锁了金军通往氾水关的河津要道。
“禀告特将,位于五丈河南岸的宋军,突然向南院马厩发起进攻!”
“禀告特将,东线告急,温都郎君请求阁下即刻遣兵支援!”
就在金兀术兀自愣神之际,很快又有两名前哨游骑急惶惶地跑过来报告坏消息了。
“宋军先是夜袭斫营,此刻突然出动三面大军包围牟驼冈,莫非南朝皇帝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以劫寨为名,暗行聚歼之实?”
金兀术想到这里,心中陡然一凛,正要抽调兵马遣往东西南三面支援,就在这时,从北面跑过来一支风尘仆仆的合扎猛安骑队,为首者乃是统辖五十人的女真蒲里衍,但见其人离老远便高声宣喝道:“原武县已被数万宋师围困,危在旦夕,二太子着令全军人马,即刻火速驰援!”
金兀术大吃了一惊,原武县不只是东路军统帅临时驻扎的营地,更是一千多万犒军金银暂存之所,一旦有失,前功尽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