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奏官家,姓刘名锡。”
刘锡?听起来似乎有点耳熟。
赵桓不由心中一动:“令尊何人?”
“家父官衔名讳,泸川军节度使刘仲武。”
啊呀呀,此人果真是南宋名将刘锜刘信叔的长兄!
赵桓内心激动,嘴上却虚言客套道:“好啊,原来是陕右将家子!卿家兄弟还有何人?现于何处公干?”
刘锡兄弟九人,掰着手指头都得数半天。赵桓明明心里有事,不过为了尽快获知刘锜目前的下落,也只好耐着性子听他娓娓道来。
原来其它兄弟都还在老家没挪窝,只有他和刘锜两人托了殿帅高俅的关系,早在几年前就从陕右边军调入了殿前司。
刘锡现如今是从七品阁门宣赞舍人,不久前刚刚升调殿前指挥使班任左班都虞候。
刘锜比长兄小了好几岁,目前只是从八品阁门祗候,仅在殿前司里亲军里谋了个部将之职,不久前跟随殿帅高俅扈从道君皇帝东巡去了。
“可惜了!”
赵桓暗自攥了一下拳头,刘信叔今晚要是在的话,正好让他跟着何老将军在一线战场上好好历练历练,眼下只能让其长兄暂时滥竽充数了。
刘锡听说官家命他上阵杀敌,愕然怔了一怔,旋即抗声而言道:“启奏陛下!虽是微臣贪生怕死,班直卫士若是全数出城御敌,何人卫护主上周全?”
“无妨无妨嘛。”
殿帅王宗濋已经把天大的责任压在他肩上,赵桓当然知道面前这个将家子担心什么,是以笑着宽慰道:“朕身边有蒋宣的十人金瓜武士,还有呼延通的五百大内侍卫,既便有歹人趁机作过,又能翻起什么大浪?”
刘锡低头沉默了片刻,忽然拱手答非所问道:“启奏陛下,步司主管机宜文字官何蓟请求陛见!”
“哦?”
赵桓奇怪道:“朕不是让他下去好生歇息吗,这个时候跑过来做甚?”
“何机幕纠集了两千名入城留守的步司卒伍,这些人已经联手誓立了请愿血书,说是要一起上战场与父兄同生共死!”
啊,还有这事儿?
赵桓甚觉意外,两千人咬破指头签押的请愿书,估计得有二三十米长吧?何蓟这小子,别看表面上一副浑不吝的衙内作派,暗地里居然可以搞出如此大的动静,说不定上了肉搏战场,真能给其父何灌一个惊喜,而不是惊吓。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时不我待,分秒必争!人就不见了,传朕旨意,着令何蓟速领本部人马出城御敌!”
“微臣遵旨!”
刘锡如释重负一般,正要转身出去,忽听官家又沉声叮嘱道:“刘卿,朕就把何氏父子托付给你了,无论胜败如何,都要把他们二人活着带回来!”
啊?
刘锡眼前一黑,差点倒头栽在地上。
心说这是什么皇帝啊,怎么一点都不知道顾惜自己的龙体?我故意把话题岔开并绕到何蓟他们身上,就是想让这两千名敢死之士代替班直卫士出战临敌,而这位大宋新官家倒好,居然是把何氏父子的命看得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赵桓当然不可能知道刘锡肚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他只知道何蓟和刘锡麾下部众总共有三千五百人,再加上何灌的五千士卒,正面战场上是以三打一了。
既便没有辛康宗的六千人马帮衬,在兵力数量上也已经远超敌方,如果这样还拿不下郭药师的话,那问题可就大了。
“启奏陛下!封邱门突发重大敌情!”
刘锡那健硕的身影刚从谯楼门口消失,一个半截铁塔似的擐甲莽汉便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呼延指挥使,何事大惊小怪?”
赵桓皱头微蹙,略觉不快。
他知道呼延通这厮向来以耿直粗鲁著称,御前失仪是家常便饭,时间久了自然就习惯了一一说句实话,平常没事时还是挺欣赏这种真性情的人。
这会儿之所以感觉不爽,当然不是因为人品,而是因为素质一一越是情况危急,越要沉着冷静,尤其是身为主兵官,更应如此。
苛责的原因很简单,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主将慌乱,部众完蛋。
呼延通只是从官家的语气里听出了不悦之感,并没有意识到里面还隐藏着些许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是以仍然和以前一样大声嚷嚷道:“攻城虏军已经从封邱门全部撤离,此刻数千人马正火速向步司侧翼奔袭而去。恳请陛下速速定夺,否则何老将军和沈参谋官性命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