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快人心,大快人心!
颤抖的手,激动的心,徐有福努力维持着脸上的严肃,轻轻挥手。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稳住,可不能丢人,徐有福很欣慰地看着坐在那儿的王凝之,心里暗暗点头。
这才对嘛,跟一个贼道士,讲什么道理,他们这些骗人的,本事都在一张嘴上,跟他讲理,怎么讲的过呢?
这也是公子自从成亲以后,就变得和以前不同了,要是以前的公子,哪儿会这么多废话。
作为王凝之多年来的狗腿子,徐有福很清楚他的行为方式。
我要打你,把道理给你讲清楚了,再打,这就是公子之风。至于你能不能听懂,能不能接受,那就跟我没有关系了。
就是在这种伟大的逻辑思维下,徐有福跟着王凝之,潇洒了十几年。
“慢着!”
就在护卫们已经围了上来,要把道士们抓起送官的时候,刘如意终于坐不住了,脸上带着怒意,开口。
“嗯?”王凝之不满地瞪了一眼,“我是主子,还是他是主子,我让你们停下了?”
“王凝之!你可知是谁让我来此的?”
“爱谁谁!”
“我乃是奉五斗米教,道尊之命,游历人间,你等凡夫俗子,岂敢对我动粗?”
刘如意瞪大了眼睛,再无法维持那仙风道骨的样子,恶狠狠地喘着粗气,一副要把王凝之活吃了的模样。
这小子,怎地如此不按套路出牌?
作为一个在这人间行走多年的道家天师,什么局面没见过,什么情况没处理过?
可哪儿有这样的?
道理还没讲几句,就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要动手抓人,自己都已经说了慢着,结果根本没效果,无奈恐吓一下,更是像拳头打在泥地里,不仅没用,还溅了一身泥,无奈,只好提前把用来应付太守大人的话拿了出来。
总不能连谢万的面都没见到,自己就被丢进大牢了吧?
“张天师?”王凝之眯了眯眼。
“不错!张道御,张天师!”刘如意喊着。
王凝之挥了挥手,让护卫们退下,眼里闪过一丝冷芒。
张道御,如今五斗米教之首,相传是张道陵后代,正一盟威以为言,是如今大晋道教领袖。
就连王羲之,都跟他有些交情,算是朋友。
更重要的是,张道御,已在建康多年,为皇室所供奉,立道意,建道观。
此人自成帝起,便在京中,经康帝,至如今陛下,朝堂上,多少人来来往往,却只有他屹立不倒。
不说这么多年来,他所积累的人脉关系,便是如今能在建康皇城出入,便知其本事。
据说,他还是太后相请,伴皇帝学经辨文的尊长之一。
简在帝心啊。
别人都还好说,若这个刘如意,当真是张道御的人,那这事儿,恐怕就不是个简简单单的骗子行走了。
与谢道韫对视一眼,见到她轻轻点头,王凝之心领神会,“拿下!”
“竖子尔敢!”
“让他闭嘴!有福,带我手书,把他们全部押去官府,听候地方官处置!”
安排完之后,王凝之瞧着刘如意还在挣着,被拖出去,转过头,冷冷说道:“王睿智,还待在这儿干嘛?大坝不用修了?”
王睿智一听,急忙连滚带爬出去,唤来衙役们将自己抬走。
“你二人便在这里,跟着看修缮之事,有了结果便回书院去!”
说完,王凝之便走了出去,然而祝英台却追了上来,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她当然也看出来,王凝之和谢道韫脸色不太好了,期期艾艾地:“王兄,我们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梁山伯粗线条,可能不觉得怎样,可祝英台向来心思灵巧,自然懂得张道御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
谢道韫笑了笑,温言安慰:“祝公子不必担心,我们不过是有些其他事情要办,所以时间有些紧而已,这里的事情并无大碍。”
祝英台迟疑:“可是……”
“可是什么!”王凝之一回头,“难道一个小道士还能翻天了不成?你以为我和你们这些笨蛋一样?赶紧滚,别在这儿烦我!”
“你!”祝英台恼火地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走出营门,谢道韫扯了扯王凝之的衣袖,“夫君,你这又是何必呢?祝公子也是好心。”
“我知道,”王凝之淡淡回答,“他那副热心肠与生俱来,又爱给人出头,要是不赶紧让他滚蛋,谁知道会不会为了我们去大闹官府,让他彻底死了心才好。”
“这样他就能死了心?”谢道韫眨眨眼。
“祝英台可不是那些不图回报的人,他帮忙,是很希望得到夸奖感谢的,我这个态度,他现在没扭头就走,也是为了梁山伯而已。”王凝之摇头笑笑。
“夫君虽然嘴上不肯给他们一句好话,其实还是很在乎的。”谢道韫轻轻牵住王凝之的手。
“是啊,毕竟都不是什么坏人,有咱们俩在前头顶着就行了,刘如意身后的人,或许拿我们没办法,但要对付两个学子,那可太轻松了,尤其是这个梁山伯,还打算未来入仕呢。”
“那祝公子呢?他不打算入仕?”
“他啊,”王凝之耸耸肩,“他就好好活着,别祸害人就好了。”
“我现在比较好奇的是,你四叔究竟是个什么态度,刘如意既然是来自京城,还是张道御的人,那他必然是知情的。这里毕竟是你四叔的地盘,还是要他说了算才行。”
“嗯,我刚才还担心你会犹豫,所幸我们想的一样。”
王凝之牵起来她的手,说道:“这事儿既然已经干了,那就不能迟疑,不管他有没有罪过,都要当做他有罪才行。免得张道御以地位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