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二哥,二嫂。”
王凝之端坐在正面的案几后头,微微点头,淡淡地‘嗯’了一声,瞧着一排站开的兄弟们,目光越过他们,看着院子里贴着的‘囍’字,非常满意。
终于,我也能搬到一个独居小院儿,不用再动不动就被这些麻烦的弟弟们骚扰了。
“咳咳。”谢道韫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王凝之急忙回头,新夫人第一天就生病了?这怎么行呢,必须赶紧表现一下对她的关爱。
可是还没开口,就见到谢道韫给自己使眼色。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排的兄弟们,都傻傻地看着自己,而最小的王孟姜,嘟着嘴,可怜巴巴。
“你倒是让他们坐下啊。”谢道韫耳语。
“哦,都坐吧。”王凝之略尴尬,刚才自己回忆过去,畅想未来的时间好像有点儿久了。
不过这种程度的小尴尬,对王凝之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谁让现在,自己是老大呢?
“你们都听好了,今日起,二哥我也是有夫人的人了,你们也不用羡慕,好好吃饭,快点长大,以后都会有的,想当年,我可是,嘶——”
案几下,腰间的手收了回去,谢道韫一瞪眼。
王凝之一脸严肃,“今日是你们第一次拜见二嫂,以后要记得,尊敬恭谨……”
在洋洋洒洒的一通训话之后,王凝之终于心满意足。
自王涣之起,每个人都轮流上来,送上自己的礼物,本来王凝之在看见老五那个自制的一对木匕首之后,是很不满,打算让他重新送一份儿的,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谢道韫就笑着说道,“五弟,有心了。”
“谢谢二嫂!”王徽之得到夸赞,顿时就得意起来。
虽然两家离得不远,但其实除了王献之和王孟姜,其他几人都与谢道韫不熟,这时候见她和睦良善,自然也都放松了些。
“二嫂,你以后还会继续教我读书习武吗?”王献之送上自己的名贵收藏——玉如意之后,问道。
“如果我在山阴的话,应该会的。”谢道韫笑笑。
“那我以后是该怎么称呼呢,叫二嫂,还是要继续叫先生?”
“教你的时候,可以叫先生,等到你自己去了书院,就不用再叫了,其他时候,叫二嫂就行。”谢道韫笑容甜美。
其他兄弟都觉得这个二嫂人很不错,王献之的笑容却有点僵硬。
别人不懂,他还不懂吗?
连什么时候怎么叫,叫到什么时候,都讲明白了,那就是说,自己想要脱离苦海,恐怕没那么容易。
这位谢先生,教的是真好,罚的也是真重。
不行,必须想个法子,让谢玄也过来陪伴自己,不然到时候,自己一个人,在面壁思过的同时,还要背诵古文,也太伤感了。
而且别人看不懂她的笑容,作为跟着她学习了大半年的王献之,可是相当熟悉了,这就是在告诉自己,别耍花样,她可不会给一点机会。
看来自己狠下心来,掏出来的玉如意,也就这么白送了,悲伤就完事儿了。
轮到王孟姜的时候,小丫头把一直捏在手里的一卷纸展开,摊在夫妻俩的案几上,说道:“二哥,二嫂,这是我送你们的。”
王凝之愣了一下,只见这是一副字,上头写着‘天赐良缘’这字迹清秀平和,娴雅婉丽,王凝之见过太多次了。
当初爹娘成亲,老爹的师傅卫夫人曾送‘天赐良缘,琴瑟和鸣’一对字,就挂在爹娘的房里。
大哥成亲的时候,老娘就把‘琴瑟和鸣’给了他跟何仪,本来上午去请安的时候,王凝之还是带着点儿希望的,但也没见老娘有那个意思。
现在出现了?
“这是,卫夫人的墨宝?”谢道韫仔细看了看,问道。
“是,小妹啊,你偷来的?不怕老娘打你?”王凝之有点儿担心。
王孟姜嘟着嘴,“不是偷来的,我去问娘该送什么好,娘说本打算给你们这幅字,正好让我借花献佛了。”
只见谢道韫笑了起来,一把抱起小妹,亲了一口,“我和你二哥,还真是绕不开这天命啊。”
就在这和睦而温馨的气氛中,老三王涣之突然问道:“小妹,你把这幅字给了二哥二嫂,就没想想,等你三哥我成亲的时候,你怎么办?”
王孟姜眼珠子转了转,有理有据:“三哥,别急,等你成亲的时候,我就长大了,到时候我亲自给你写一副字,保证比大哥二哥的字数多!”
……
直到‘回门’结束,王凝之都没有成功取回自己的小账本,蹲在谢道韫的小院子里,很是伤感。
看来以后,家里的财政大权,恐怕也和自己没多大关系了。
让暴风雨来得更温柔些吧。
“夫君,一整日下来,想必也累了,要不休息会儿?”谢道韫端了杯茶来,放在案几上头,又瞧了瞧自己的屋子,倒是没多大变化,除了些必须带着的东西,其他基本还都在。
“夫人啊,”王凝之苦着脸,“我怎么感觉成了个亲,见到你的时候,反而便少了呢?”
“怎么会呢?”谢道韫愣了一下。
自从成亲以来,第一天拜见父母长辈,大哥大嫂,第二天谢道韫就被老娘叫去聊天,然后被大嫂何仪叫去聊天,两人还迅速发展成好闺蜜,还约定好在大嫂孕期,谢道韫会常去陪她说话解闷儿。
那我呢,你夫君我呢?
听完王凝之碎碎念,谢道韫忍不住笑了起来,瞧了眼左右没人,抱着他亲了亲,“夫君啊,别人是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你可倒好,一时不见,如隔万年?”
“可不就是嘛,”王凝之趁机搂住,不肯放开,闻着她发间的香味,“我太难了啊。”
“那你想如何?”两人靠在一起,谢道韫轻轻摩挲着他的脸。
“你看,我都见不着夫人,心情苦闷,是不是该有点事儿做,打发时间,比如……”
“嗯,我有办法了,”谢道韫开口,打断了王凝之酝酿许久的情感,和即将出口的‘比如做做生意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