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明牌(1 / 2)

东晋隐士 昔三 4565 字 2021-12-06

“大哥,大嫂。”走近了些,王凝之拱手行礼。

“你们兄弟俩说话吧,我也有些累了,这便回房去。”何仪瞧得出来,王凝之怕是有事儿要商量,便抬了抬手,后头丫鬟走上来,扶着她离去。

“怎么了?”王玄之好奇地问着,在听完王凝之的讲述之后,也皱起眉,“上元盛宴?为何我一点消息都没?”

“你也没听说吗?”王凝之嘴角扯出个冷笑,“看来王爷这是要给我们来个先斩后奏啊。”

“上元,道教三元之首,为天元,天官喜乐,好明光,便燃灯起烟火。”王玄之干巴巴地说着,“爹爹向来尊道,以此为由,自当赴宴,何况又以地灯与民同乐,爹爹身为会稽内史,若是不去,实在是难以自圆其说。”

“会稽王想必是在建康,听到了你那番话,猜出来我们不愿站边于他,便以此为由,试探父亲心意?”

王凝之皱了皱眉,“要试探,恐怕没那么容易,只是一场宴会而已,哪儿能看出来什么?要不让父亲出门去游玩几日,躲开便是?”

“不行,”王玄之摇头,“上元节本就不是玩耍时候,父亲又身为官员,岂能不与民同乐?若真是如此做了,那就是跟会稽王撕破脸了。”

“此次宣城事后,朝廷该当明白,与桓温之间,恐再无回旋余地,那些抱有幻想,觉得桓温依然是忠心陛下之人,也都知道该做出选择了,会稽王想要趁势将世族收拢为他所用,以世族之底蕴,为皇族遮风挡雨,”王玄之冷冷一笑,“琅琊王氏忠于陛下,可我们不是靠着陛下活的,为皇族提供支持,责无旁贷,可要我们去给他们做马前卒,未免异想天开了。”

“想来,会稽王应当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此次要如此大办宴会,为的就是将琅琊王氏,与皇族紧紧捆绑在一起,应当会把宣城之事的功劳,全部压在父亲与你头上,让我们骑虎难下。”

“怎么?”瞧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王凝之,王玄之问道。

“大哥,会稽王,是真的想把我们与皇族捆绑在一起吗?还是只想让琅琊王氏,和他自己捆绑在一起?”

“你是说?”王玄之脸色一变,“走,与我一同去后院,等爹回来。”

兄弟二人一路快步而行,很快便到了王羲之夫妇两人的住处,郗璿正摆弄着一件小孩子衣服,好奇地看了一眼,“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郗璿虽然孩子很多,但要说自己最关心的,自然是王玄之,长子,优秀,还是自己亲自带大,教书写字的,感情自然不一般。

然后就是老二,这倒不是因为他有多讨喜,而是时刻关注着,都要捅娄子,能放得下心吗?

很神奇的是,这两孩子性格大相径庭,却兄弟感情甚好,大儿子一向严厉,却又耐心地教导照顾弟弟,二儿子顽劣,却从小就十分关心大哥身体,对大哥敬爱有加,郗璿在观察之后,就得出结论,这都是因为自己教子有方。

首先是把老大亲自培养,所以老大优秀,然后让老大来带着弟弟们,自然兄弟感情很深。

不过要说两兄弟感情好是真的,但不能在一起呆久了,也是真的,因为时间一长,老二就忍不住要出幺蛾子,老大就会忍不住要从方方面面教育弟弟。

所以,虽然大家都在王家,但老二一般是会躲着老大的。

一起来请安,这就很少见了。

“娘,今日我与叔平,得到一个消息……”王玄之开口讲述,而在听完之后,郗璿只是笑着摇摇头。

“本来是不打算告诉你们的,放心吧,这事儿我和你爹已经知道了。这里是会稽,有什么事情,瞒得过我们呢?再说了,人家会稽王也没想瞒着啊。”

“娘,那你们是如何打算的?”

“呵呵,司马昱此时开宴,无非是告诉大家,他与王家相交莫逆,刚从建康归来,就要为你们父子在宣城之事庆贺,此事无非就是桓温,司马昱,还有我们家参与了,桓温自是不会多说什么,司马昱把功劳都安在叔平头上,我们自然也无法反驳,看似为我们表功,实则是转移视线,让大家觉得,是叔平下了桓温的面子。”

“这样一来二去,不就把我家和会稽王的关系拉的近了些,也让桓温更加仇视我们了。”

“这是一招明棋,在叔平上次放话,得罪了那么多人之后,大家都以为我们和他会稽王,也没那么紧密,可他却反其道而行之,自然会让人们对他风评便好,掩盖了他此次与桓温相斗失败的事情,而且,若是叔平再说什么,大家反而会觉得你不识抬举。”

“司马昱背后,似有高人指点啊。”郗璿若有所思。

“娘,我们怀疑,司马昱此举,究竟是为了陛下,还是为了他自己?”王玄之又问。

郗璿愣了一下,才回答:“难说得很,如今陛下尚且年幼,太后也无多依靠,司马昱毕竟是他们手上,最为倚重的皇族,迄今为止,倒还算是忠心,外有桓温施压,皇族人自然也明白,他们团结起来,都未必能匡扶社稷,何况离心离德?”

“不过这俩年,我们人在会稽,确实与朝中关系缺了些紧密,虽有王氏族人在朝,但他们未必能明晰局势,等年后,要找个时间,入京一趟才行。”

“至于这上元节,你们不必过多忧虑,该接的接了,不该接的不接,琅琊王氏,毕竟和会稽王还是要合作的,没必要撕破了脸。”

打发走两个儿子,郗璿的脸色才变得难看了些,冷哼一声,“司马昱,打的好算盘啊。我倒要看看,你背后这人,究竟是个什么打算。”

走到前头,兄弟俩对视一眼,王凝之开口:“大哥,我觉得娘是有些疑心的,否则也不会要去建康,说起来,这几年太后愈发深居简出,让人难以揣摩,恐怕不光是想避着桓温的势头。”

王玄之点点头,“殷浩大人是王爷提拔上来的,扬州,江州,广州,都与会稽王关系很深,桓温在北,执天下之利,司马昱在南,掌江南物资,只不过征西军乃是桓温一言而下,江南却有各大世族,让司马昱难以掌控,这一次,他怕是也想学桓温,排除异己,收拢人心。”

“虎还未除,狼已露野心,咱们这位会稽王,怕是想做个桓温第二了,”王凝之冷笑。

回了小院子,瞧着那个站在树底下,萧瑟的背影,王凝之走过去踢了一脚:“杵在这儿干嘛?想上吊?那就离远点儿!”

王献之回过头来,却没有平日里那种活泼劲儿,苦着脸,嚎叫一声“二哥!”就要往过来扑,还努力地想要挤出来几滴眼泪。

王凝之一脸嫌弃,按着他的脑袋,不让他靠近自己,“又怎么了?被人打了,就去打回来,嚎什么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