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心里清楚,这件事情交给你来做,你到了山阴,自然会来找王家的人,有我们帮助,你当然可以杀了顾光喜,全身而退,而顾光喜死了,江氏要忙着给龙骧将军解释,甚至还脱不了干系,与贺家的联姻当然也要推迟,表面看来,确实两全其美。”
“可实际上,这里是会稽,这里发生的任何事,王家都要负责,这已经不能说是驱狼逐虎了,应该说是一石二鸟。”
“你现在还觉得,自己是来帮我的忙么?”
王凝之的话相当严厉,说完之后,冷冷地扫了一眼严秀红。
下意识退了一步,却马上在心里恼怒,严秀红对于自己被一个公子哥吓退了一步,非常不爽,怒视过去,却在见到对方眼中的冷峻后,不再有什么动作。
“人,我还是要杀的。”
半晌,赵天香只是吐出这么几个字来。
其余众人神色紧张起来,看来是要谈崩了,严秀红一个眼色,卞巧云的手已经按在腰带上,里面插着一把小小的匕首,而下一刻,笑声响起。
王凝之满意地笑了两声,点点头,说道:“这就对了。”
和赵天香相处得不多,王凝之却很明白,这个姑娘话很少,心思却很重,人还是要杀,也就是说其实她已经觉得不妥,只不过如今任务在身,自然要优先处理。
而在那之后,大概就能商量一下,神仙山的事情了。
对于这个藏在神仙山后头,一直搅弄是非的人物,王凝之是相当好奇的。
“所以,你还是会帮我的。”
“嗯,事情总要办的嘛。”
……
晨露难消,是因为这时候的晨露,已经该叫做晨霜了,冰花在枝头绽放,晶莹剔透,一丝丝的白光从天边来,就连太阳都被这严寒阻隔。
谢府,后院。
瞧见谢道韫站在门口,王孟姜一个猛子从王凝之怀里挣脱,穿着大大的浅红色棉衣,整个人像一只小动物,往前头跑,直到谢道韫面前才停下,红扑扑的小脸上荡漾着笑容,端正地行礼:“谢先生。”
“嗯,快些进来吧,外头冷。”谢道韫笑着回答,牵着小丫头往里走,也没忘了叫一声:“王二哥,到大堂里坐着吧,一会儿谢玄和王献之就该回来了。”
“这么早,他们都要习武吗?”王凝之有些惊讶。
“没有,我让他们早起去跑步了,冬天到了,若是一起来就去习武,容易拉伤,毕竟他们还年岁很小,先把身体跑热了,再习武不迟。”
王凝之点了点头,跟进大堂,几个丫鬟已经把茶水煮的热气腾腾,旁边还放着几样热乎乎的小点心。
搓了搓手,王凝之笑着搭讪:“谢姑娘啊,你看能不能打个商量,上课以后下午,要不就先放个假?反正也快过年了。”
谢道韫一怔,反问:“为什么?”
“冷啊!”
似乎是被王凝之这种非常坦白,还不讲究的回答给镇住了,谢道韫愣了几下,这才回答:“读书这种事情,不就该勤学苦读,不畏严寒酷暑么?”
“没错,你说的很对,关键是,我不读书啊,我是个陪读的,这样对我很不友好!”王凝之相当不爽,自己好不容易从书院里回来,结果从书生,变成个书童了,这谁顶得住?
就连王兰,都理直气壮地需要睡到太阳都过半边,才起来,悠悠然地闲逛,这几天,她已经把王操之安排成了自己的导游加小跟班。
“嗯,这一点我确实没考虑到,小妹,你每天早起过来,会不会冷啊?”谢道韫沉吟了一下,低下头去问。
王孟姜正从自己的小书包里翻着书本,闻言抬起头来,直愣愣地回答:“不冷啊。我每天一出门,都是二哥抱着的,很暖和。”
瞥了一眼王凝之幽怨的表情,谢道韫轻笑一声,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说道:“这样吧,以后我们也改成午后再来,和两位哥哥一起读书好了。”
王孟姜听到可以睡懒觉,当然是高兴的,欢呼一声,便去旁边书房里练大字了。
转过头来,谢道韫似笑非笑,和王凝之对视两眼,说道:“王二哥,读书是一辈子的大事,每一时刻,只要有空闲,便该勤学克己,你从书院回来以后,好像就没有读书了吧?”
王凝之挑挑眉:“谢姑娘,需知万事万物,皆有其自然之理,有日便有夜,有夏便有冬,有学习,自然就有休息。”
“嗯,你休息的时间也不短了,是不是该做点事了?”
“干嘛?”王凝之愣了一下。
“再过两日,就要去兰渚山,贺家,江家,朱家,刘家,齐家的年轻人都会来,你不做点准备,到时候丢人现眼,可怎么交代?”
“做什么准备?多不过就是赋诗一首,难不成我还怕他们几个歪瓜裂枣?”王凝之疑惑地问道。
谢道韫白了他一眼,对于王凝之的自吹自擂没有表示,说道:“听说这两日,江望远身边有几位江湖人,很是能打,好几家的好手都跟他较量过,却都败了。”
“嗯?江望远想做什么,江湖人什么时候也能拿到我们面前显摆了?”王凝之皱了皱眉。
“据说是江望远带来,特意在会稽过过眼,大家讨个乐子,不是我说你们这些纨绔子弟,整日里斗鸡赌钱还不够,如今玩起来赌功夫了?”
王凝之撇撇嘴:“不是你们,是他们,江望远这是打算摆个擂台,在会稽扬威?过于幼稚了些吧?”
“当然很幼稚,不过,”谢道韫抿了一下嘴,“若是他身边这些人,用的都是些军阵上的搏杀之术呢?”
王凝之皱起眉,问道:“袁真手下的人?”
“大概是的,否则江望远何必搞这么一出?我估计他们是打算在兰渚山,下一下你这位二公子的面子。”
谢道韫笑得开心,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