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书房里,等到贺家姐弟都离开了,王凝之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开口问。
“王二哥倒是信任我,都不知情,便答应下来了。”
谢道韫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还接过茶杯来,亲自给他徐了杯茶,让王凝之瞬间警觉,狐疑地盯着杯子:“你打算给我下毒了吗?”
谢道韫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真是,受不得好。”
见到王凝之还是看着杯子,谢道韫突然脸上一红,伸手就要来夺,“不喝还我!”
“别,我喝!”王凝之一饮而尽,“口渴,很渴。”
白了他一眼,谢道韫缓缓开口,将贺元新的话讲了出来,当然只有后边的一部分,关于她自己喜不喜欢的,也就没说了。
听过之后,王凝之皱起眉头,想了想,才说:“袁真啊,要是真的,可麻烦了。”
袁真,出自陈郡袁氏,可他有一点与其他袁氏子弟不用,袁真,是跟着庾翼的,一直都对其很是忠心,可如今,颍川庾氏已经落败了。
颍川庾氏,自从庾冰、庾翼两人离世,便迅速败落,究其原因,便是在先帝去世之时,对于新君,与中书监何充意见不一,而最终皇帝选择了何充的意见,于是在太后打压下,再无兴起。
所以,袁真一向与何氏关系冷淡,而如今随着王玄之与何仪结为夫妇,王家与何家,也算是关系密切了。
“我记得有听过,是王彪之大人,去吴郡处理的顾家之事对吧?”谢道韫开口。
王凝之点了点头,回答:“虽然最后是把顾家的产业都收归朝廷了,可王家到底是有了些好处的,江南士族虽然对不满,可他们的设想是把顾家瓜分掉,却没想到给王彪之叔父做了嫁衣。”
“所以,江氏的背后,站着的是江南士族,和袁真将军了。江南士族想给王家找点麻烦,如果能成功的话,有利可图,自然更好,而袁真将军,大概是无所谓的,不过能看到王家倒霉,自然也乐意。”谢道韫远远望着从外头练武回来的谢玄和王献之哥儿俩,声音很轻。
“也很难说,贺元新莫名其妙地消息透露出来,总是蹊跷,贺家既然能和江氏联姻,想必也是打算分些好处的,而贺元新有什么道理,背叛家里人,背叛自己未来的丈夫呢?”
“我想是真的,只要事情被按下去,自然她就不会有江望远这个未来的丈夫,而她帮了我们这么大忙,难道我们还要报复贺家么?既然一切都回归正常,那她又何谈背叛?”
王凝之转过头来,与谢道韫对视了几眼,谢道韫皱眉:“怎么了?”
“所以,”王凝之似乎从她的话里,还有神态之间,看出些什么,突然笑了笑,“这事儿是贺元新一个人的主意了,啧啧,这个江望远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贺元新为了不嫁给他,可算是费尽力气了。”
谢道韫闻言,便知道他已看出是贺元新不愿嫁了,只能笑了笑,“所以说,可别小瞧了女子。”
“还真是啊?”王凝之张大了嘴,愣住了。
谢道韫也愣住了,“你不是看出来了?”
“没啊,我诈你的。”王凝之一语而出,便急忙抬起手来,接住了那个飞来的小茶杯,多亏这个还没倒茶。
啧啧,这姑娘,真狠啊!
谢道韫一下不中,倒也没继续了,只是闭着眼,胸膛起伏,努力让自己别生气。
王凝之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谢姑娘仗义告知,如此信任,王某记下了,必感怀于心。”
谢道韫睁开眼来,冷笑一声,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冲着一身大汗,刚走回来的哥儿俩说道:“去,再练半个时辰!”
“啊?”王献之本就不如谢玄身体强健,现在都快累趴下了,闻言急忙看向屋里的王凝之,期待着二哥给自己主持公道,再这样练,自己撑不住啊!
可是,他只见到,王凝之已经施施然站了起来,走进书房,还说着话:“都说了,好好读书,你们俩怎么玩起来了?”
……
王府。
夜幕降临,王玄之的小院里,正前方的大厅中,几个丫鬟提着灯笼,送下点心,便行礼离去了。
“所以,是朱家为首的江南士族,和袁真将军,在背后给江氏撑腰,让他们来会稽,跟王家作对了?”
王玄之闭着眼,靠着软垫,颇有些烦恼地揉了揉眉间。
“估计是这样,虽然贺元新不是直接和我说的,但我想谢道韫总不至于被她蒙蔽。”
王凝之坐在一边,在盘子里挑挑拣拣,好容易找到一个卖相不错的鲜红的小果子,还没进嘴,就被王玄之开始教育:
“改改你那些臭毛病,看看小妹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每次吃个饭都要挑好的,老六老七已经跟我说了好几回,只能吃她的剩菜,你就不能做个好榜样?”
“我又没挑过食,她挑那你去说她啊!”王凝之很不满地为自己正名。
王玄之一瞪眼:“我说有用吗?她才不听,娘又护着她,训也训不得,你倒是不挑食,可她青出于蓝胜于蓝,统统把你那些坏毛病学上了,还变本加厉!”
“大哥,咱们还是说说贺家的事情吧,”王凝之觉得继续讨论下去,吃亏的还是自己,只能转移话题,“你觉得贺元新说的那些事情,是真的吗?”